又是摸又是捏。外形、触感和人类的躯体一样,就是体温偏低一些, 大概是物种的生物特性。“我哥夏天的时候有福了。”摸着摸着,祁杉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严和被他这句话弄得一脑袋问号。
“在家里见面不就好了,怎么还特意跑出来?” 祁杉也不解释,放开严和的手, 话里话外仿佛两人只是几天没见的好友。
严和放弃刚才的问题, 对他笑笑, “有些话在家里不好说。如果被你哥知道, 他又要跟我唠叨好几天。”
祁杉挑眉看向他, 一脸揶揄:“比如?”
严和无奈地道:“我以前有句话没有说错。”
祁杉作出洗耳恭听状。
严和:“我就那么一点秘密, 全被你发现了。”
祁杉仔细想了想, 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他还是谦虚了一把:“应该也不是全知道吧,总会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管你知不知道, 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跟你交代一下事实。”严和诚恳道,“还有,我得跟你道歉。之前有很多话,都是骗你的。”
“我知道啊。”祁杉不甚在意地点头。
严和却有点较真,“你知道是一码事,我自己跟你坦白又是另一回事,这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祁杉只好顺着他, 点了杯咖啡准备边喝边听。
严和的故事并不长,前后跨度只有两年。从他被查出绝症开始,到他死后半个月结束。
严和第一次见到祁杭的那天是严扬的生日。就是严扬的生日留影拍到严和的那天。如果说得夸张一点,严和对祁杭的感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但可悲的是,几分钟之后,他就听说那是他姐姐的准男朋友。
姐姐比他优秀太多,无论从哪方面来讲。
那时候祁杭刚回国不久,跟严昀的感情尚在慢慢培养中,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很有可能会从青梅竹马的好友转变成未来的夫妻。但是如果只是如果,被后来人说成如果的东西,注定不会是现实。
严和对祁杭的喜欢从来都藏在心里,谁叫他是个男孩?谁叫他不如姐姐优秀?谁叫他在这个家里只是个私生子?谁叫他快要死了?
为了跟严昀培养感情,祁杭进出严家频繁,只有这个时候,严和才能有跟他接触的机会。当然他认为的机会也不过就是礼貌地打个招呼,还有偶尔为了所谓家庭和睦的假象而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严和自认藏得很好,可其实还是被人看出来了。要看出来又有什么难的?彼时严和不过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哪怕他大多数时候都藏得很好,但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那时在申白露和祁杭眼里,严和对祁杭的感情恐怕就差写在脸上了。
申白露请求祁杭帮她的时候,严和就站在门外,因为爸妈刚来严家闹过,他想去代他们道个歉,顺便向申阿姨道别。
谁能想到就听到了那样的对话?道别的心思就那么被打消了。
那之后的几天里,他既期待着祁杭主动来找他,同时却也怕祁杭找他,就这么自相矛盾着。
然而当祁杭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心想:啊,果然姐姐是最重要的。
祁杭和严昀的关系还在友达以上爱情未满阶段,谁都不能断言他们就是一对男女朋友,所以祁杭对严和的亲近并没有多少可疑之处。可实际上祁杭在跟严和相处的时候基本是不会有第三个人在场的,像是在故意躲避旁人,他总会安排一些只有两人的约会。
包括他向严和求婚的那天,也是在一个不会被认识他们的人看见的地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
严和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他既是故事的参与者,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旁观者。
祁杭为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低头去看那个微笑着的男人。他想这个人一定不知道,不知道严和其实什么都知道,不知道严和有多喜欢他,因为喜欢他,所以即使什么都知道,也还是选择陪他演这场戏。
严和饰演着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他对生命抱有希望,对生活有着美好的向往,他心仪的人也喜欢他,并且对他无微不至,他为此十分欣喜。终于有一天这个人向他求婚,他满心高兴地答应。
看,多好!
可其实呢?他们为什么要送他出国治疗呢?他心仪的人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追求他呢?还不是因为他要死了,还不是因为他的心脏。
如果他死在国外,死去的时候身边只有丈夫一个人,这个人拥有在他的遗体器官捐献同意书上签字的权利。然后医生们就可以剖开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取出他尚有余温的心脏,把它换给另一个人。
他的心脏真是个好东西,健康、鲜活,它能成就另一个人的新生。
但是即使知道会这样又如何?他终究是要死的,如果死前能够得到他喜欢的人的陪伴,那么陪他们演一场戏又算得了什么?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发病时的痛苦也令人难以忍受。严和的肿瘤在脑部,每次疼起来的时候他都会有撞墙的冲动。有几次他疼到极致,镇痛的药物对他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他忽然想告诉祁杭:我熬不下去了,你们把我的心脏拿走吧。
可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他用自己的心脏做代价才能换来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当然要多活一天是一天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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