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你可别笑话我神经兮兮的!文景也笑了。想到前公婆的硬朗,她觉得吴长东说得很在道理。
那么,我们还返回去么?吴p>
别,不用了。文景的脸红了一股。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莽撞,赶到自行车前摸摸娃儿的头,问海纳要不要解手,坐着舒服不舒服,要不要妈妈抱抱。
当海纳表示她非常依恋那小椅子后,自行车又驮着这不是一家的三口人上路了。走过红旗大桥,路过当年青年突击队垦荒的河滩地时,昔日的情景又历历在目。吴长红替她借锹的体贴又萦绕在心头了。自行车跃上一个土坎儿,猛然下坡时,文景的身子往前一倾,几乎贴到吴长东背上。她不经意道:对不起!吴长东说;没关系。其实你靠近些我最省力,三位一体会形成一个重心。真的。从未骑车带过年轻女性的吴长东,尽管背上汗水涔涔,感觉却特别好。他第一次感悟到正是男人和女人相互托靠才使世界具有了依恋的魅力,才使日月有了岁岁年年的意义。
长东哥,你为什么不成个家呢?文景问。
原先也有过这念头,后来经过一次次矿难,这念头就渐渐淡了。吴p>
你刚才不是说今天不为明天发生的意外发愁么?
吴长东想说我一直没遇到象你这样敢于拥抱困难的好女人。但他不敢冒昧。残疾人形体上的缺失使他的心理常常陷入自卑的泥淖。他总是想用过度的自律来完善自己。这天,他却突然为自己不平起来。便发狠地猛蹬自行车,想尽快结束这段行程。
文景亦知趣地紧闭了双唇。经历了这许多生死病痛,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已成熟了十年。如果说十年前所珍视的是年轻、美丽,所追求的是出人头地,如今更为重视的则是人生的平安与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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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富堂的补德的病比文景的海纳还好得快。它吃了一剂下食的中药就彻底痊愈了。也许它原本就没什么大病,只因人把畜生当成儿子来喂,只喂玉茭、黑豆没喂草料,吃得堆下食了。所以,在文景陪娃住院的两天里,陆富堂就伙同补德拉了那平车把街门口的农家肥全部送到地里了。那天,老富堂乘三货的车去了趟县城,可开了眼了。尽管他回来后腿髋象散了架,骨头象肢解了一般酸疼。但晚上用热水烫了烫脚腿,一夜睡到天亮,第二天就只剩下兴奋了。陆富堂看似为长了见识、经了世面而兴奋:那林立的高楼、五光十色的现代化,比过去文德炫耀的气派多了。其实从骨子里讲,他是为跟着三货拾了便宜而窃喜。三货与倒卖砖的交了朋友。那朋友不仅在化肥厂有关系,在农副土产品公司也有熟人。因此,经他一介绍,三货就以最低价位买回了化肥和农用地膜。但三货卖给别人不准备按照这个价。所以,当三货把陆家需要的货卸到檐台上后,就将手往小胡子边一圈,扒到富堂伯耳边说:对外人别露出这个价,就说是。陆富堂嘴里应着那是,那是,心里一核计,化肥和地膜两项一共省了八、九块哩。优越感即刻就起来了。觉得自己已介入现代交往圈儿了。自己七十多岁的人了,不被人小瞧,敢尝试科学种田,也算作广播上一天价讲的与时俱进了。
陆富堂一经腾云驾雾,早忘记他与女儿间发生的芥蒂了。他想采用的地膜覆盖的方法又得到了女儿的赞同,于是父女俩很快就和好如初了。
这天,东山上的天穹刚出现亮光,屋内的什物才依稀可辨,两个孩子还在酣睡中,文景就陪爹下地了。他(她)们的活计是撒粪。用锹把堆在地中心的农家肥均匀地泼撒开来。
好长时间了没有户外活动,文景很喜欢这种久违了的生活。沤过一冬天的肥料一点儿都不臭,反而与春天的大地有一种协调融的味道。柔和而均衡的清爽的空气中,夹杂了一丝儿腥甜,特别具有传导的功能。渠埂上的枯枝也仿佛受了仲春的感应,根部在泛绿,力图返青。文景见爹那拿拿捏捏,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好笑。就告诉爹她已向隔壁的慧生作过咨询,所谓地膜覆盖,也不过是把地整成洗衣搓板的形式。突起处挖埯下种,覆盖地膜;凹处浇水罢了。盖膜是为了保温防止水分蒸发。其它作做法与从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听罢女儿的话,陆富堂的心情不再紧张,动作也就不复生硬了。
父女俩再顾不得言语,仿佛竞赛似地干了一个时辰,十多个粪堆已撒开三堆了。听着老爹气喘吁吁,文景便有意慢了下来。天色亮多了。太阳公公正将铅灰的天幕捅开个窟窿,万道金光相拥而出,射向万籁俱寂的大地。使地平线以内的景物都笼罩在阳光的点缀中。有的镀了层火亮的红色,有的却沉浸在阴影中。直到这时,村路上才蠕动着三三两两的p>
村里选村长哩。三货让我选他二哥。吴长红却到咱家发动过你娘,叫选他。陆富堂突然对女儿说。这公家也是,从来都是指定一个人。如今变成两个,叫人作难哩。
文景已听娘说过长红拉选票的事儿。事情正发生在他大哥接她们母女回家的那一天。他还用纸包了一叠钱,说是让文景给娃们买些营养品。初接到这纸包,文景的心还有些悸动。当她用颤抖的手打开纸包,看到纸内写的一行字时,心里就冰凉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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