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僻静处吃去了。文景惊魂未定地呢喃。呆望着那远去的苍鹰。单纯的女娃第一次目睹大自然中的征服者,简直有点儿不知所措。
两个女娃脑中便同时映现出血肉淋漓的情景。慧慧不忍再看那凶悍的掠夺者,便转身朝那片坟地走去。文景也悄然追了上来。站在高处,它们才发现这场你死我活的搏斗,把整个南坡的的人群都惊动了。可是除了口号似的齐声吆喝外,又都束手无策。既束手无策,对弱兔的死也就漠然了。人们很快便平静下来,各干各的了。每个坡梁谷底都有觅攒动的身影。而文景很快就从对面的崖畔上认出了吴长红。吴长红正挥着镰头向她打招呼呢。
快去!慧慧忙推文景去长红那里。
是啊,我们也得向某些同志学习,设计一下未来了。文景朝慧慧眨眨眼,整整发辫,拾了篮子迈着轻捷的步伐去了。
慧慧忙追上去,把自己篮中的麻麻花给文景抓去一半儿,恳切地说:给长红。
哎呀,我们本来就采得不多!文景与慧慧推让。因为拉话的缘故,她们这天确实采得不多,文景不忍心占她的便宜。募地,文景突然从慧慧脸上读出了什么,忙对慧慧笑笑,说:那好,他有革命蒿,我们有革命的麻麻花,和他交换!
望着文景远去,慧慧又感动得热泪盈眶。有分之一的希望,我们用分之的努力来争取。我来帮你!这话象磁铁一样吸附了慧慧全部的思想、全部的灵魂。这话象铭文一样深深地镌刻在慧慧的心上了。
求爱情、求幸福是一种自发的、顽强的、不可阻挡的yù_wàng,不可逆转的趋势。慧慧完全被这趋势征服了。因为向好朋友吐露了心声,心中象搬掉了一块石头,慧慧一身轻松。因为好朋友愿意帮忙,乐意成全,慧慧觉得自己的信心和渴望越来越高涨。她竟然忘乎所以地背起了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她不是低声地嘟哝,几乎是以狂咏的形式朝着西边的夕阳歌吟,她相信她的情人赵春树会感应到这一切
尽管是一个人徜徉在坟头与乱石交杂的墓场,慧慧一点儿也不感到孤单。因为她的希望与阳光融为一体,仿佛构成了一团团理想的光球,环绕在她的周围。她举目四望,没看到春玲的身影。一个快慰的想法又很快从脑海浮起。春玲的娘对麻麻花也一往情深呢!慧慧便急急火火又觅起来。
慧慧,来这边儿采!远处,有一对青年男女在叫她,那飘忽的喊声中略带点儿胆怯。其实她在先前就认出了他(她)俩。男的是农劳子冀建中,女的是家庭出身为地的丑妮。平日他们很少联系。因为建中与丑妮不是随婶子大娘和老弱病残在大田里干活儿,替老弱病残们拿轻荷重,就是干掏茅坑垫马圈的脏活儿。慧慧和他(她)俩相处并不热络。所以她打一愣怔后假充没有听真切,低了头只管采自己的。
慧慧,你来看!
不料丑妮却执拗地一条声儿喊她。那建中也伸直脖子站在坡上,双眼直勾勾地拽她。
慧慧,你过来,一小会儿。
当慧慧明确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想靠近他(她)们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朝旷野望望,薄暮迷朦。吴长红与文景也不知道藏到哪里谈心去了。呈现在视野中的已是蚂蚁似的辨不出色彩的黑色剪影,在慢慢地向村路上蠕动。慧慧便努力驱动自己不情愿的双脚,下了一个坡,向他俩所在的梁上走来。
你看这碑上的字!建中站在一块横躺在地下的墓碑前,那丑妮急急地拽着慧慧,拉她辨认碑上的字。
不看则已,看罢慧慧大吃一惊。原来她们已走出吴庄的地界。这块坟地正是她外祖父家的祖坟。这块墓碑正是她外祖父给她曾外祖父立的,上面还有不肖孙她舅舅的名字。就她和建中的文化程度,他(她)们虽然不懂先考、先妣和下面的文字,但凭直觉他(她)们认为那是比地还地的封建官僚。那碑之所以躺倒在地,正是一九六七年大革命高潮时期邻村红卫兵掀翻的。
除了你俩,还有人看到么?慧慧因惊慌,声调都变了。
别人看了也不注意。丑妮急忙安慰她说。再说谁认得上面的字?即便认得字也不知道是你的外祖父家的。建中的娘不是和你娘一个村么,只有他认得。
慧慧便阴沉了脸默不作声。她在心中怨恨她那聋娘没有见识,照顾不到这些。
你放心。就连我俩也没看到!建中象宣誓似地表态。
慧慧感激地望望他(她)俩,拉着丑妮的手用力摇一摇表示友谊。接着就急不可耐地捧了地上的羊粪、脏土往那碑上涂抹。她恨那带给她恶运的祖宗,恨那除了屈辱没给她留下一丁点儿好处的祖宗。她把那脏物捧上一堆后,又站上去用脚可劲儿擦,仿佛要擦出心中的憎恨似的。
丑妮最能理解她,便不声不响地帮她擦。
我们把它翻过来,不就一劳永逸了。建中找来一根粗树枝,把树枝的一端插入碑身下,三个人攥了另一端,同时使劲儿,才把那沉重的碑身掀动。然后慧慧和丑妮分别搬着石碑的头尾,建中把翘棍插入中间,三人再喊一次一二三的号子,才把那笨重的石碑翻过身来。
就象完成一个伟大战役一样,三个青年长长地松一口气,以为掩盖了一段历史,掩盖了丑陋的血统。可是,当她(他)们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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