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燃起篝火,我们围在篝火旁聊天,燕子说,她给我拍了许多照片,回去就可以洗出来看看了。我问她为什么给我拍那么多,她说是因为我吃她做的菜最多,谁吃得多,她就拍得多,大家起哄说燕子偏心。
夜深了,我困得不行,有些同学在坚持,我坚持不住了,就先回去睡了。只有两个帐逢,大家挤在一起。我夜里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早晨醒来,我发现我枕在一个男生的腿上,我的腿上枕着燕子。我轻轻地抽身出来,到珍珠泉边洗脸,泉水很清,水底往上冒泡泡。水面上结着了厚厚的一层雾气。一会儿,燕子也来了,她可能是被我惊醒的。天色慢慢地亮了,我洗了脸,我看她的脸有些异样,就告诉她:“你脸上很红,眼睛周围也是红的。”她说:“你也是,是昨晚被火烤的,大家都这样。”
上午,我们分成三组爬山。我和燕子分在同一个组。我对爬山还是感兴趣的。我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过泰山,去过黄山,所以,对于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定山一点都不打怵。燕子走得很慢,我走在后面照顾她。很快,他们就抛下了我们。我让他们先走,我们很快就会追上的。路上,燕子累了,我就用木棍拉着她。我们经过一处断崖,断崖上的石头是赭红色的,研究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山顶的时候,山风很大,让人神清气爽,可是我们真的累了,也顾不得欣赏什么美景。我从包里拿出床单,铺在草上,让燕子躺在上面休息。我坐在旁边,后来,我也困了。
我醒来的时候,燕子还躺在床单上,她躺在床单的样子真好看,歪歪扭扭的,现出玲珑的曲线。脸上烟熏火燎的痕迹已经没了,脸蛋红扑扑的。我坐在她身边认真地观察也的脸。我必须承认,在这之前,我没有好好地看过她,你想,我能盯着人家死命地看吗?不骂我色鬼才怪。她脸上的皮肤特别的白,虽然没有静电复印纸那么白,但是真的白得无暇。腮边的红晕隐在白色的皮肤下面,这大概就叫白里透红吧。我没再敢继续着,再继续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从她的脖子往下看了。她穿的衣服很少。况且,她还是梦中呢,这样看她是不礼貌的。我站起来往旁边走,走了一圈回来,她就醒了。
山上的灌木丛稀稀拉拉的。
“柳杨,我刚才做梦了。”燕子说。
“做什么梦了?云里雾里了?”
“梦见你了。”
“梦见我了?”
“梦见你坐在旁边数我的眉毛。”
“呵,我数你的眉毛,我是毛头鹰啊。”
“不骗你,真的梦见你的,梦里糊里涂的,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我的脸有点烫。我说:“我刚才看你的,就看一眼。”
“真的看了?”
“真的看了。”
“我抗议,我睡觉时的样子都让你看见了,可是我没有看你,不公平。”
“以后有机会你再看我吧,给我喂点安眠药,想怎么看怎么看。”
“我要喂就喂老鼠药。”
“你真毒。”
“假的老鼠药。吓吓你,你的样子一定会很难看。”
“以后你要是喂我老鼠药,我就当作烧麦吃。”
“不知那几个人在哪,怎么看不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可能走别的地方了,也可能已经下山了。赶快走吧。”
下山的路更不好走,有的地方很陡,我就拉着燕子的手,使她保持平衡。我这才发现,燕子的手上有了水泡,可是惜陡的地方不是太多,要是全是陡坡就好了,我可以一直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开始是凉的,后来就热了,后来就出汗了,有点粘。她很累的时候,我就抓住她的臂膀,后来演变成架着她走。后来我把一句名言改了,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改成“身体是爱情的本钱”。如果没有好身体,对燕子就没有多少吸引力。
如果说恋爱也是革命的话,那么,对于我来说,这场革命进行得很慢,旷日持久。
从珍珠泉回来,莫问我进展怎样,我说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拉了手,莫说那不算,那叫正常接触。那种时候,你可以拉任何女孩子的手,但不能叫进展。
儿童节那天晚上,我和燕子一起去长江大桥。那天没有月光,桥上虽然有灯,仍觉得暗,暗了好。我和她并排向前走,我的心蠢蠢欲动。桥底下不时有火车经过。我暗下决心,等第三列火车来的时候,我就拉她的手。我等了很久,才等到火车的声音。
火车轰轰隆隆地开过来,震得桥身颤动,我伸出手,顺着她的衣袖向下,很自然很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这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她没有躲,一直让我我抓着,后来我觉得累,手脖子发酸都舍不得放开。那个晚上,我们没有对牵手作任何评论,但是心里很明白,我们已经不是平常的关系了。
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多了,我们晚上一起上自习,一起回来。有人陪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总觉得爱是如此的虚幻、飘渺而又美丽。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只是日子过得太快了,暑假很从就来了。那天我去送她。她是坐船走的,上水的船。我第一次接受离别的伤心。暑假结束她还要回来的,我不断地给自己安慰。最难熬的是等船的时间,我们在水泥的江堤上坐了很久,但很少说话。船终于来了。她终于走了。我在江堤上停留了很久,她的身影没入乘客之中,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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