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尽已被钟延光的下属捉拿,但他本人却乔装逃脱,仍未显露踪迹。
大皇子前些日还给钟延光透了信,被抓住的几个人,与京城周边有几个卫所武官有说不清的间接联系,而这些武官迁除、荫授之事,也值得深究。
……
天黑之后钟延光才回到定南侯府,一回去他就洗漱干净了,换上了便服,蹬着苏绿檀给他做的新靴子。
到了荣安堂,钟延光见上房静悄悄的,便低声问了丫鬟:“夫人呢?”
夏蝉垂首回话:“禀侯爷,夫人还有些不舒服,歇着呢。”
钟延光在门口站了一会子,才又问夏蝉道:“你跟了夫人多久了?”
没料到钟延光有此一问,夏蝉有点儿紧张起来,她绞着衣袖,细声道:“奴婢是家生子,自打会伺候人了,就跟在小姐身边。”
钟延光点点头,道:“那就是足足有十个年头了。”
夏蝉道:“是了,有十年了。”
十年了,钟延光想,丫鬟应该比他更了解苏绿檀罢。
钟延光忽又问道:“她从前在金陵病了痛了,也都是你们照顾?”
“是,二少爷不读书的时候,会来看看夫人。”
“你们老爷呢?”
提起苏世文,夏蝉默然片刻,才道:“老爷很忙,不常在家。”
“那……你们老夫人呢?”
提起何氏,夏蝉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钟延光皱眉道:“她待夫人不好?”
咬着唇,夏蝉狠狠地闭上眼,噗通一下子跪下来,切齿道:“是,老夫人待夫人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奴婢知道侯爷不喜丫鬟嚼舌根子,但是侯爷问了,奴婢就不能说谎。”
钟延光冷淡的声音在夏蝉头顶响起,他道:“起来说话,我没说要怪罪你。”
夏蝉忐忑地站起来,道:“谢侯爷。”
上房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钟延光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继续问道:“她是如何待夫人不好的?”
夏蝉懊恼道:“若要说明白了,无非‘诛心’二字。”
诛心之痛,钟延光不是没尝过,备受讥讽,或是看着战友伤残病死,其中苦楚,他都一清二楚。暗里不禁动容,苏绿檀一个内宅女子,也会受得如此苦痛?
“如何诛心?”钟延光自己都没意识过来,话就脱口而出了。
夏蝉道:“老爷常年不在家,老夫人一人主持内宅,刚进门的时候,她对夫人少爷都还好,日子久就暴露本性了。因她本性不纯良,少爷与夫人年纪小,不通世故,自然还是孩子心性,会出言顶撞。早几年还有太夫人庇佑,老夫人到底忌惮一些,后来太夫人仙逝,关系愈发恶化,夫人少爷也都大了,哪里肯任她欺负。
如此就惹恼了她,便打着长辈的名义,磋磨夫人和少爷。少爷原先还在家中请先生读书的时候,没有少挨先生的打,常常是手掌心和手背都打肿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都是老夫人授意的,说是为着二少爷前途着想。老爷待子女一向严苛,也就没有加以维护。其实少爷悟性高,偶然贪玩一些,并不妨事,老夫人却不肯宽恕。”
“还有呢?”钟延光声音寒了几分,待小郎君尚且如此,对小娘子怕是更不会好了罢!
夏蝉红着眼圈,陷入了回忆之中,连称呼也不禁变了,道:“小郎君长大了,小娘子逼着他出去读书之后,便不常回来,苦头也吃的少多了,只是姐弟二人不常相见,手足之情至深,倒比以往又多了一份苦楚要受。”
钟延光眉头重重地拧着,冷声道:“她对绿檀如何?你为何只字不提?”
夏蝉不争气地落了一串眼泪,道:“老夫人从不打夫人,就是给她请很多很多的先生,什么都让她学,从早学到晚,严寒酷暑也要学,半点不输寒窗苦读的学子,但凡老爷和老夫人一起抽查课业有不合格的地方,就要罚跪。
更让人难过的是,老夫人只要捉住一点夫人的错处了,都要在老爷面前夸大其词地念叨许多遍,让夫人难堪,坏父女之间的感情。奴婢曾顶撞过老夫人,说夫人又不考举人,为何样样都要学,结果挨了几个耳光,还连累夫人被斥御下无方,从此再不敢说了。”
轻叹一声,夏蝉道:“真真是便宜了那位,明明没安好心,还博了个好名声,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去,都像是为了夫人和少爷好似的,不过是变着法子折磨人罢了。”
钟延光咬着牙,紧握拳头,原没想到他岳丈娶了这么个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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