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卫生部的邹厅长风尘仆仆地往束州市立医院赶。苏应衡的助理贺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开完会。
贺坚在电话里简单提了几句来龙去脉,着重说了苏先生对于医护人员玩忽职守的焦虑。
邹厅长挂了电话,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因为事前并没有惊动下属,等他与贺坚碰头,医院的行政人员才全数到齐。
院长满脸堆笑,伸出手来,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这个市立医院竟让省部的官员亲自视察,简直是天上劈下惊雷来。
邹厅长与院长短暂握手,便和医院乌压压一大片陪同人员一起进了注射室,苏应衡一身迷彩服,抱着手臂,一个女护士则站在旁边被吓得哭了出来。
眼睛再利索一点,便可以看见室内最里的淡蓝色隔帘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邹厅长,没想到你百忙中亲自抽空来一趟”,苏应衡和来人应酬道。
邹厅长在苏应衡面前一点官架子都没有,温声道:“哪里,在其位谋其政,我的职责本来就是保证行业尽善尽美”。
然后扭头淡淡看了一眼那护士,对院长没什么温度地笑道:“这是干什么,来一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这家医院有多大意见”。
院长立马说不敢,“邹厅长能拨冗会面,是我们的荣幸”。
这种官腔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邹厅长摆手道,“大意见是没有,小意见却想提一提。有些药物已经下达降价指令,你们医院还磨磨蹭蹭的干嘛,多捞一笔过个肥年么,还有——”,说着指了指那个哭都不敢再哭的女护士,“医护人员专业素质不过关,你们这儿的人事考核糊弄谁?”
院长听了虚汗直冒,垂着眼皮连连称是。
邹厅长背着两只手,高举轻放,给人一棍子又塞个甜枣,“我知道高院长一向对于卫生部文件落实保有极高的效率,相信这次也不会让人失望”。
高院长被这句话救活了似的,两眼发光,“是,是,我们一定严于律己,好好整改”。
邹厅长点了点头,对苏应衡道:“他们也不是故意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宽容他们这一回”。
高院长识趣地看了俊挺的男人一眼,心知这才是正主,对着他不骄不躁的表情,竟比对着邹厅长还要紧张。
挪了几步上前,高院长对苏应衡道:“今天是我们疏忽了,给苏先生带来麻烦,十分抱歉”。
苏应衡沉声道:“我家人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希望你的口中的整改是对所有人,而不仅仅因为我是苏应衡”。
高院长连连点头,给一旁的护士长示意,把那个小护士拖走了。
医院又另指派了一位经验老道的女医师给艾笙打了针,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艾笙从帘后走出来,邹厅长见后怔了一下。苏应衡护得这么紧,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年轻。
那剔透的容貌,竟是难得与苏应衡相配。
苏应衡简单介绍了两人,艾笙按他所说,叫了声“邹叔”。
邹厅长笑眯眯地点头应了。
医院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便在院方一行人的恭送下离开。
艾笙腿不方便,苏应衡便先让她上车。他自己则站在车外和邹厅长说话。
“今天多亏了你,我也算狐假虎威了一把”,苏应衡淡笑着说。
邹厅长摆手哈哈大笑:“谁是狐谁是虎还不一定呢”。
“这么兴师动众让你过来一趟,一则心里实在生气;二则最近有人不安分,真以为现在我爷爷退役,我爸去世,苏家势单力薄,苏家虽然低调,但也烦上下蹦哒的小鬼,趁机给他们紧紧弦;第三就是和老头子表明我的态度”,说到这儿,他便住了口,没有深讲下去。
邹厅长也没追问,笑着道:“行了,我也该走了,回头帮我跟老师问个好”。
他口中的老师是苏应衡的爷爷苏承源。苏上将门生三千可不只说说而已。
等人离开之后,苏应衡上了车,问艾笙道:“疼不疼?”
艾笙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摇头说:“不太疼了”。
苏应衡嘴角带着笑意,“我问的是打针的地方”。
艾笙脸上立刻红了,嘟囔着:“问这个干嘛,看你发火吓都要吓死了,哪还有闲心怕疼”。
苏应衡心道,你现在可没有一点怕我的样子。
两人回了家,艾笙训练了半天,满身尘土不舒服,刚要上楼洗澡,苏应衡便提醒她:“腿上不能碰水”。
艾笙苦着脸,垂头丧气地说:“知道了”。
苏应衡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我给你买了礼物”。
说完推来一个块头不小的保险箱,验了指纹,输完密码,咔哒一声,箱门应声而开。
里面有一个塑封的盒子,拿出来后,是一幅包好的画框。
“自己掀开”,苏应衡把画架立在地上,对艾笙道。
她眼睛里带着好奇的光芒,把画的表面那层罩布一揭,竟是一幅裸女画。
“潘玉良的画!”,艾笙惊喜道。
苏应衡摸摸她的脑袋,“你喜欢就好”。
也不枉他推迟紧急会议,为了拍卖会在欧洲多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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