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音音云上海进修,为期六个月。这段时间她好运连连,看上的朱成然也相中了她,拼上了内科护理质量控制护士,捞到一个外出学习机会,而且她的白马王子也与她在同一个医院里进修。全院护士都妒成了红眼病。她才多大呀,工作恋爱两不误,更幸运的是将永远跳出了夜班之苦,把那漫漫长夜留给师姐师妹。
夜班,心脏是悬的,神经是绷的,生病了,私事了,怀孕了,也无法幸免……那种身体生物钟催人睡眠却强行苏醒的煎熬,苦不堪言。
汪琪虹虽然那一天受到小小刺激,但并不放在心上。一天之后,张口闭口又是高明阳,以为自己射中了爱神丘比特,三天往高明阳家溜四次,水云并未多言,却被吴雅一张尖牙利嘴闹得满城风雨。而汪琪虹像没事一样,继续我行我素。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汪琪虹那样夸张大胆,心桐真是有苦难言。
那一天吃过午饭,心桐劝汪琪虹减少进出高明阳家次数,站出来反驳谣言,谁知她的头摇得拨浪鼓:“不觉得这样,我目的更容易达到吗?我自己宣传效果还没有这样好呢。”她并不在乎外人眼睛,甚至于巴不得人们把她和高明阳联在一起,感到那是一种荣幸,是成功基石。
“你这样的,名声不好。”心桐问。
“名声?心桐小淑女,现在名声值钱吗?有用吗?一文不文。我才不要呢。追到了高明阳,什么都来了,谁还翻你的老账。现在的人势力眼,只注视你的成功,没有人关心你是怎样成功的。”汪琪虹笑得花枝乱颤,双眼晶亮,似乎成功在望。
“那也不能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心桐嘟嘴。
“谁的痛苦?吴雅?”汪琪虹一门心思视吴雅为情敌。
“水云算什么?”心桐问,“你太不了解水云,她爱高明阳,已经深入骨子里。”
“她不是高明阳的良配。”汪琪虹立即抢白,“她是她,我是我,大不了她退居二线了,我才上。”她理不直,所不壮,却说得十分响亮。
“高主任不烦你吗?”心桐气死,“把未来押在另一个比你还痴情的水云身上,有结果吗?”
“有结果,水云那种女孩拴不住他,如果她不主动让位,我做一天他的地下情人也值!”汪琪虹单眼皮一翻,右手轻握,犹如表演一般,在胸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心形弧线,表示自己义无反顾的决心。
心桐愣了,伸手拭拭她前额,额头冰凉冰凉,没有病呀!
“琪虹,这样,你活得比谁都累。”心桐说。
“那累什么?心中有爱就大声说出来,闷在心里,更累!”她说,“不管用什么方式?得到就行了。”
心桐无语,不再理她,拿一本书独自来到亿伟医院,坐在当年她与高明阳偶遇的地方。翻着书,心思却时不时飞出书外,三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月份,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出现了,带着她走出了人生低谷。
时间悄悄流逝。
“你怎么坐在这里?”汪琪虹看到她,兴奋得像一只掉了队又找到伴的小鸡,咯咯地笑个不停,“下午我跟高明阳去牡丹湖钓鱼了,你看带了几条回来?这些又肥又大的鲫鱼,都是高明阳钓的,他全给心桐了。说心桐们人多,吃得下。”
心桐醒悟,原来自己发了一下午呆。情绪低落,被汪琪一搅和,更加郁闷。
牡丹湖在牛山岭镇偏西,离她家只不过一里路。妈妈的坟就在湖边山上,坟茔上野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经过了两个春秋。心桐的心依然起伏不定,无处所归。
她拍拍身上灰尘:“就你们两个人吗?”
“不是,还有水云和王术宏。”她说。
“是你跟踪过去的吧。”心桐毫不客气地揭她老底,她曾做过一二次,凭她对汪琪虹了解,不做这种事就失去她的本色。
“不是跟踪,是跟着爱情感觉走。”汪琪虹说,“走,我们回去烧鱼吃,今天我要把鱼骨头鱼汤全装进肚子里。”
“切-—”她心中五味俱全,渐渐对汪琪虹所作所为产生不满,更怨高明阳四处播情。
红烧鱼,心桐丝毫未沾,汪琪虹真吃了不少,而且把鱼汤全装进肚里,不过鱼骨头她还是吐了出来。
一条鱼勾住了汪琪虹的迷情,对着七零八落的鱼骸,春心萌动的女孩痴笑不停,让心桐哭笑不得。
心桐收拾好碗筷,到外面溜达一圈回来,情动的汪琪虹还像灌了cuī_qíng_yào的小鸡仔,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咯咯傻笑。
心桐受不了汪琪虹夸张表情,早早上床,蒙被睡觉。
大约十二点,心桐迷糊中听到痛苦的声,一声又一声“哎哟”,清楚刺耳,在异常寂静的黑暗里格外碜人。
“汪琪虹。”心桐七八分睡意猛然无存,匆忙披上一件厚实的外套,顾不得穿上袜子,跳下床,赤脚跑进书房。
书房灯亮,床上没人。停留片刻,一声“哎哟”传来。
人在卫生间!心桐慌忙跑出书房,一脚踢开卫生间虚掩的门。
汪琪虹全身蜷曲,头面朝下,上身和下身恨不得叠加在马桶上。她纤细的双手拼命地捂住腹部,吐着粗气。
听到门响,她艰难地抬起小脸,吓心桐一跳,面如灰色!
“怎么了?琪红。”平时心桐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这一刻,两个字比三个字叫得利落。
“我肚子痛,拉了好多次,也不见好。哎哟……痛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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