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知道贾黛珍自决定给皇帝下药的那一刻,终其一生她都再无法翻身复\宠,但褫夺封号降为才人,圣旨折中未发,不过是为免她情绪波动以致影响皇嗣,依皇帝的脾气,难保连生下的孩子都不让她亲自抚养。
无论那孩子是男是女,有个企图给皇帝下药的娘亲,还未出生就已经背负了一生的污点,只怕这一世的荣\宠也有限了。
相处日长,小槐除了开始时死缠烂打要谢玖帮忙找高洪书,之后倒没惹出什么乱子,反而四下打探鬼道消息,告诉了她不少的阴暗料。比之其他骚扰欺负她的鬼魂,甚至是说话不刺人就仿佛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的洛妃,她更喜欢单纯的近乎愚蠢的小槐,只要不涉及高洪书,她就是最乖最勤快的小跑腿。
谢玖没想到高洪书投到报李到这程度,皇帝还没颁布的圣旨就拿来做人情告诉了她。
在景元帝手下混的风生水起,人精似的高洪书绝不是小槐那样没心没肺,狗肚子里藏不了二两香油的主儿,最大的可能是乱了心神,一时心情激荡忘了在脑子里过一遍。
“安春。”
谢玖想唤她送高洪书出宫,不料话音未落,高洪书已经走了出去,脚步凌乱,像有人在后面追赶他似的。
她怔然,收回视线,环视四周才发现早没了柳妃的踪影。
窗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
她轻轻蹙眉,目光轻飘飘地移到柳妃站过的窗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柳妃活着撒泼耍横,一向横冲直撞,死了反而和她玩上了心眼儿,做起了买卖……柳家权势大人面广,柳妃能够挖出谢家摆在长秋宫的钉子,就能查到其他的私密事。
只是柳妃究竟手上握有什么事关她身家性命的秘密,她琢磨不出来。
如果柳妃还活着,她或许还能想办法从她嘴里撬出来,可柳妃已经死了,做了鬼不欺负她,她就已经阿弥陀佛偷偷笑了,反过来对付鬼她是完全束手无策。心理无能,生理无力。
“麻烦。”
谢玖食指敲击躺椅的扶手,喃喃地道。
黑暗,飘忽。
柳妃不明白她明明前一刻还在宁安宫,一瞬间便变换了空间,到了贾黛珍的长秋宫。
守卫已经撤下,偌大的长秋宫太监宫女全换了新面孔,贾黛珍坐在椅子上,身着浅蓝宫装,素着一张苍白的脸,目光似悲似喜地望着窗外。直到宫女捧着盒泛着甜香的胭脂递上前,贾黛珍立马变了脸,五官扭曲,目光含毒。
“全烧了,把那些东西全给我烧了!一个不留!”
柳妃顺着贾黛珍指的方向望过去,殿门大敞四开,一个铁桶里燃着火,孤本的曲谱,搭了半只袖子的浅紫齐胸襦裙,这些她以前送给贾黛珍的物什,逐一被火舌毫不留情的吞没。
又有个瘦小的宫女匆匆走进暖厢:
“皇后叫娘娘……安心在长秋宫养胎,无事、无事不得出去。还说,皇上国事繁忙,娘娘还是不要打扰为好。否则……天子之怒,谁也承担不起……”
“我要见皇上,你去含章殿请皇上再见我一面好不好?”她大力地拉起小宫女,小宫女瑟缩着,顾及她怀着身子,不敢碰到她,只用目光求助地看向贾黛珍身旁人高马大的一位嬷嬷。
那是太后为了安胎,特意派过来服侍贾黛珍的。
那嬷嬷淡淡地道:“芳仪已经派了几个人去,皇上说不见就不会见。芳仪虽怀有皇嗣,惹恼了皇上,以后不好过的也是芳仪,您还是歇歇力气,好生养胎才是正经。”
“我是被骗了,我不知道,和我无关的。”
贾黛珍忽地失声痛哭,眼泪鼻涕流成一团。“你去告诉皇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随便相信人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求皇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芳仪,你这样哭对皇嗣没有好处,还是适可而止吧。”
嬷嬷说完,贾黛珍长臂一扫,桌案上的茶具呼啦啦悉数碎了一地。她扯着喉咙大喊,眼神几近癫狂。“你们都不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我哭难道也受你们管制吗——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宫人们被赶出了暖厢,再没有人理会她,她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哭,直到天色黑了,她的眼睛也肿了,铁桶里的东西也都成了灰。
“为什么要陷害我,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
柳妃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任何能够伤害到她,却在听到贾黛珍嘶哑着声音如泣如诉这一刻,心头不自觉地疼了起来。就像她还有心一样,被人揉烂了捏碎了那般疼。
“……”
她张嘴,道歉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她恨大燕顾家,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为了报仇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天生的权势和金钱摆在眼前她也不屑一顾。
她低估了可秀忠于皇帝的决心,为了家人的性命可秀可以杀任何人,唯有皇帝不行。
可秀担心的,正是她想要的——天下无主,势必大乱。
她做梦也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棋子翻转了整个棋的局势,彻底摧毁了她两世以来唯一的期望。若不是可秀的自杀打草惊蛇,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她大可和他耗上一辈子,总找得到其他时机。
如果有其他选择,她绝不想拖贾黛珍下水。
可她等了太久,期盼了太久,她已经无法放手。
可惜,她算计了一切,却错漏了皇帝对谢玖的感情,以致她的一番筹谋彻底失败,连谢玖都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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