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琅敢冒这样的风险,除了迫不得已,也是因为她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
后门的小巷很直,虽然有些破旧,地面也不太平坦,但路边没有种植任何草木,路上也没有任何水沟、石头之类的阻碍,她只要一直往一个方向爬,总会爬出去。
没有排水沟的好处是她不用担心爬到水沟里,但坏处是地面上很快就积了很多水,而且水面越来越高,她贴着地面的鼻子很快就被灌进了水。
她没有办法在爬行中保持高昂着头的姿势,而且不论她是否昂头,雨水都会被刮进她的鼻腔,她只能尽管摒住呼吸,每爬一小段距离就昂起头,快速的做几个深呼吸,然后继续摒住呼吸。
她的手上戴着防水的手套,她在雨衣下也穿得相当厚实,手脚和膝盖更是为了防止意外而戴上护肘、护膝,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寒冷,膝盖更是愈发的疼痛。
又过了不久之后,无孔不入的狂风挟着雨水,开始入侵雨帽、雨衣与身体之间的空隙,她的头发、衣服越来越湿。
姒琅觉得她根本不是在风雨中爬行,而是在浅水池里爬行,随时都会冻僵过去、被水呛昏、伤势加重、疲惫到动弹不得……
她爬得很慢。如果她的身边有蜗牛在爬行,那只蜗牛大概会认为她是它的巨型同类。
在黑暗与冰冷中,她不知道自己爬行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爬行了多远,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爬、爬、爬。
沿着墙壁往前爬,直到墙壁到头为止再拐弯。
当她感到再也爬不动或神志不清时,她就停一会,往嘴里灌一剂药水——可以令脑子清醒和兴奋起来、体力也可以迅速恢复的药水,当然,副作用很大就是了。
为了活下去,她拼了。
如此,喝了三支药剂后,她的手没有再摸到墙壁,于是她知道,她终于爬到了巷口。
她停下来,仔细回忆着这一带的地形,而后往右转,爬到巷口的另一端,继续摸着墙壁爬行。
接下来的路边,有草有树,有人家的台阶、门廊、石狮子等,给她增添了不少障碍,她数次被撞得七荤八素,脸上都多了几道伤,但她始终不曾停下来。
她的身体已经冻到麻木,反而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场罕见的暴风雨持续的时间不短,但也没有太久,否则晴州城要发生洪水了,而在历史上,晴州不曾发生过大的水灾,其地理位置也好,风水格局也罢,都堪称绝佳,所以才会选为国都。
小半个时辰后,风小了许多,暴雨也转为中雨。
姒琅加快了爬行速度,期间还掉进了一次臭水沟,差点被淹死。
如此,在疯狂的爬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而中雨也转为小雨后,她终于睁开眼睛。
四周还是黑暗的,但眼睛适应黑暗以后,也能勉强辩认出周围建筑的大致轮廓。
也在这时,她的心里也升起淡淡的欣慰,因为,第一目的地就在眼前了。
她默默的数着手边摸到的门扉和台阶,在摸到第三间宅子的时候,她吃力的爬上台阶,而后伸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门板。
很遗憾,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再怎么拼命,拍打出来的声音也像蚊子哼哼。
她也没有药水可以喝了,她知道她马上就会陷入重度昏迷,于是她不再耗费力气,将手套摘掉,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压在脸庞下方,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雨停了,但空气还是一样的冷。
她的身体,也渐渐的变得冰冷。
她能坚持多久?
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更到了,四更过了,五更来临。
天色还黑着,但已经到了绝大多数人起床或干活的时候,姒琅前面的这扇门,终于打开了。
“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店里怎么样了,哎,好冷,真不想出门……”一名伙计提着灯笼,打着呵欠走出来,不断抱怨着。
突然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什、什么东西挡在这里?”幸好他及时扶住门框,没有栽倒,而后将灯笼往前一伸,定睛往地上一看,吓了一跳,“这是人是鬼啊?该不会是死人吧?”
他蹲下来,细细打量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看得出来是个女人,但是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衣服十分的脏污,脸色惨白得可怕,还带有好几道伤口,感觉跟个死人似的。
“千万别是死人啊,那得多晦气……”伙计嘀咕着,伸手触了触姒琅的脸颊,而后吓得大叫一声,“好冰,不会真的死了吧?妈呀,这下麻烦了……”
他说着,又去探姒琅的鼻息和手腕上的脉搏:“嗬,都冰成这样了还有气?还真是命大啊。这下要怎么办?将她丢远一点,还是跟掌柜秉报?唔,她该不会是掌柜的熟人吧?”
他想了想,将姒琅的脸扳过来,想看清姒琅的整张脸庞,却发现她的脸颊下压着一枚印章。
真奇怪啊!
他拿起那枚印章,将印章底部的蜡抠掉,而后就着灯笼一瞧,脸色大变。
接下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迅速将姒琅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快速跑进大门里,将大站紧紧的关上,连灯笼都不要了。
晚些时候,又有一名伙计跑出来,将灯笼捡走,又在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跑进大门,将大门关紧。
这一天,这扇大门都没有打开,而姒琅,也一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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