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如慢慢转醒,耳边全是嘈杂的响动,夹杂着妇人的尖声吵嚷,格外刺耳。
鼻端萦绕着浓郁黏腻的花香,她本就头脑晕胀,闻了这味道更觉胃腹难受,几欲泛呕。
她缓缓睁开眼睛,四下打量,身侧浅碧色帘幔低垂,流苏精致,帐顶还吊着个纯银镂花的熏球,香气正从那里散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在坟地么?
脑袋一下子装入太多东西,被打了气似的胀痛欲裂。
安锦如抬手覆额,只觉手下滚热,喉咙更是疼痛嘶哑得不行。
帘幔猛地被人扯开,一阵浓香扑面。
“你做出这般丑事,爹气得不行,已经传令下去,要对你用家法了。”声音稚嫩而尖刻,“呸,下贱坯子!”
“哎呦,我的姑娘,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混话,快莫要再说,若是被太太听到,还不剥了咱们下边人的皮。”
旁边一个婆子忙开口拦阻,转眼看向安锦如,顿时也是满脸鄙夷,啐骂道,“不要脸的小骚蹄子,以为自己长了个狐媚模样,就能攀龙附凤?”
安锦如听得如坠云雾,但脑中却已经将两个人对号入座。
年yòu_nǚ孩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安锦文,婆子是安锦文的乳母黄妈。
安锦文见她呆愣愣没有反应,扯着她的领口,扬手要打。
安锦如猛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过去。
“你……”安锦文被她看得心里一慌,心道受气包怎么会有这般犀利的眼神,用力甩手,“你放开!”
黄妈上前掰开安锦如的手指,顺势一扯将她从床铺拖下来,抬脚朝腰间踹去,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脏爪子还敢碰我们姑娘。”
安锦如摔得头晕眼花,往旁边躲了一下,勉强躲过一脚,却还是觉得喉头泛腥。
她靠着床沿坐直身子,嗤笑地看向安锦文:“我若不是东西,你又是个什么?”
安锦文被气得小脸煞白,胸口不住起伏。
黄妈帮她抚胸顺气,劝道:“姑娘莫气,为她气坏身子不值当的。”
安锦文顺过气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锦如。
“你不是命格奇贵,次次有贵人相助,屡屡化险为夷么?我这次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你!”
黄妈凑到她身边耳语:“姑娘放心,行家法的几个婆子,我都给使了银钱,保管打得伤重不治,还让人看不出毛病来……”
她笑得脸上褶子乱颤:“等到时候,人若真是不行了,也只能怪大姑娘身子单薄,经不起老祖宗传下来的家法。”
安锦文唇边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又飞快地收敛起来。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道:“大姑娘,老爷在祠堂,让奴婢们带姑娘过去。”
安锦如头晕无力,根本无力反抗,被二人架着拖到,丢在祠堂前的青石板地上。
安锦如费力地抬起头,见上头坐着两个人。
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是自己如今的父亲安佑德,另一个三十出头的美艳妇人,则是继母徐氏。
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安锦如心下愤恨,对于这些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妻儿又算得了什么。
没了妻子可以再娶,没了孩子可以再生,哪里有自己的前途财富要紧。
安佑德看着大女儿,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他本是个资质平庸之人,因为父亲官运亨通,妹妹又得蒙圣宠贵为庆嫔,两相庇佑之下,让他能靠着家世过悠闲日子。
但外面那起迎高踩低的小人,当面溜须拍马,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却也不少。
庆嫔想让侄女入宫固宠算不得错,可偏偏不走正路,把安锦如诓入宫中,差点儿丢了性命。
对于庆嫔的行径,安佑德的确有些气恼,但想到若是真能成事,定少不得自己的好处,便也没有出言反对。
可当他看到安锦如人事不省,被勇毅侯府世子送回府中的时候,顿时巴不得她死在外头才好。
更要紧的是,如今老爷子不在京中,若是宫中派个什么罪名下来,他可是万万担不起的。
“从小老爷子就宠你,我怜你生下来就没了娘,所以也什么都由着你,可如今你既已定亲,行事却越发不像话,若再不严加管教,往近了说对不住老爷子对你的疼爱,往远了说也对不住你死去的亲娘。”
安佑德说得一脸正色,语气中甚至还带出些许懊恼,好一副恨女不成凤的慈父模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锦如心中冷笑,虽不甘心挨打,却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反击的资本。
唯一的靠山祖父也不在京城,想来庆嫔也是算好这一点,赶在老爷子回京之前出手。
安佑德继续道:“虽然你生母去得早,可你母亲也是高门大户出身,平时对你也尽心尽力,奈何你却丝毫没有长进。”
“父亲。”安锦如跪伏下身子,暂时服软道,“女儿知错,今后一定好生跟着母亲学规矩,还望父亲开恩。”
徐氏也从旁劝道:“老爷,小如是女孩子家,又是嫡长女,怎好随意动用家法……”
安佑德听了这话,心头的火不消反涨,家中大事自己做不得主,难道连管教女儿都要听别人的不成?
“今天我亲自请了家法,按照祖宗规矩,打你二十板子,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是规矩。”他没有理睬徐氏,冷哼一声,“来人!上家法!”
话音刚落,两个粗壮婆子已经手持家法上来,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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