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吏是一个矮胖矮胖的老人家, 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把笑眼也给眯没了。一旁的柴同柴管家一副瘦高模样, 更年青一些,形容严肃。一笑一肃, 看着都是干练的人,难怪净空会放心把府中事务托予两人。
昌容长公主还在时, 陈长吏便是府官, 后头封了府, 他心中眷恋此处,便请命留下看着这个大宅子。
等净空开了府,被指来的长吏身份复杂, 净空寻了由头, 禀了皇帝又送回宫中去, 由陈然暂代了府中长吏。王府重见昔日繁华之景, 陈然心中感慨,对着净空也是一番尽心尽力,净空看了些日子, 倒是放心地把府中事务交予他。
比起陈长吏,柴管家来路便有些特殊。
净空事先同莫欢打过招呼, 柴管家原是冀州马姓富贾家里的总掌柜先生, 有一次随东家外出时察看家业时遇着流寇,东家不幸命陨, 他幸得净空与了空大师所救。
等回家报丧之时, 才知东家家业皆被马家族人瓜分得一干二净, 他心中起疑, 细查之下才知其中猫腻。他欲要给东家申冤,却被马家族人诬告谋财害主,下了大狱判了秋后问斩。幸好柴家人得了他的话,找到净空和了空大师作证,可县官事先得了好处,原判不改。
后来还是净空往京城去了封信,皇帝让平西侯关照了一二,县官和马家密谋那几个皆判了斩侯监,此事才得公正解决。只是他东家没有父母兄弟姊妹,只有几房小妾和未过门的未婚妻,按制家财还是要归了马氏族人。
柴管家虽替东家报了仇,却也心念俱灰,得了了空大师的举荐,举家北上,在京城里谋了个小差事。等净空归朝开府,请了他来王府做了管事。
柴管家感念净空当时两番救命之恩和申冤之助,对着府中之事鞠躬尽瘁,凡事管得井井有条,让净空撂挑子撂得安心。
两人皆是恭声朝净空莫欢行礼叩安,见上头主子喊了起,才敛眉垂目起身听着吩咐。
莫欢柔声笑道:“我刚来,凡事心中也不甚清楚,若有不当之处,还要请长吏和管家多多提点才是。”
两人连道不敢,柴管家和陈长吏得了净空的吩咐,一五一十把府中进项替莫欢理清。
莫欢这才知道,除了净空固定的年俸和年节赏赐,府中在南边另有良田千顷,按着去年的收成估计,遇着丰年,能有个近万两银子进项。府中平日用的肉菜,大多是京外庄子里进上来的,没的才往外面采买,另有出息五六千两。关外还有两处农庄子,去年新年交了一万两的出息,并有许多生礼和貂皮袄褂。当然,这些还不包含下头进上来的灰色收入,这些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出项,除了开府和两人大婚,侯爵之家往来和平常用度约莫一万两。净空生活清简,底下的人也不敢奢靡铺张,再者安亲王府主子少,用度也少。
如今添个莫欢,净空事先言明过,嘉善堂那里一切都要用最好的。便是如此,每年多添个两三千两也尽够了。莫欢算了算,泰半的银钱都花到人情往来上了。
莫欢心中的小算盘拨了好几道,用柴管家总结的一句话,公中就是收支相抵,实有富余。这个还不算上净空那个小金库。
看来自个丈夫家底颇丰呐。
等莫欢好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柴同又呈上来一大摞钥匙和府中对牌。并把后院各项用度和人事一一同莫欢回明,末了又添了一句:“奴才若有没禀明之处,还请王妃指点。”
柴同行事利落细致,莫欢把后院的账册翻了翻心中大约也有了数。赞赏地同他点了点头,交接工作中若遇到一个靠谱的人,其实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儿。
陈长吏又呈了个大红折子上来,笑呵呵道:“回王妃话,此乃王府往来之家名册并一年往来的礼单子。”
莫欢接过翻了十来页名录,后头便没了,比她想象中的要少许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净空一眼。
方才一声不吭的人轻啜了一口清茶,很是淡定地道:“王妃来了,想来也能往上头再添个二三十页。”
莫欢闻言满头黑线,他这是怕自己太闲了不成。
其中缘由,她还是能猜得出一些。一来是因为净空回朝之日尚短,二来他身份特殊,不好与朝臣多加往来,三来府中也没女主子,后宅便少了许多走动。
莫欢不争气的想,其实这样子也好,一来她也不折腾,二来府中还能省出许多银钱。
不过现实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她想完,陈长吏又呈了一份礼单子上来,朝两人恭声道:“八月廿九,是镇国将军府老夫人寿诞,这是府中备下的礼,还请王爷、王妃过目。”
镇国将军府是净空外家,依礼自己得喊李老夫人一声外祖母。
经他这么一提醒,莫欢才记起这岔事情。去年老夫人寿诞,自己也被莫老太太带了去,自己才发现安亲王原来就是净空。那时候自己因为他,被华阳长公主吓得不轻,现下却成了他的妻子。
夫妻两个皆想起那事,相视会心一笑。莫欢粉颊微红,想起还有旁人在,连忙垂眸去看手中的礼单,一时拿不定主意这礼单子合不合适。
“去年是什么例?”莫欢随口问了一句,陈长吏连忙翻了记档递到莫欢跟前,莫欢两厢比较,两份礼单轻重也差不离,她刚想说就按这个办,净空却发了话:“再往上添两成。”
莫欢眉头微微一蹙,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心中不无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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