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挑着一个两头担子的人,是冲着养家糊口来的。
他们的担子是由一层层木格箱构成的,里面放着针头线脑,放着纽扣发卡,放着袜子棉鞋,放着帽子、搪瓷缸、木梳、毛巾、手帕、橡皮筋、小圆镜、蛤蜊油……
都是一些小东西,因为这个时候去一趟县城不容易,大部分农村人都会在赶集的时候,在这些货郎的摊子上买点东西。
陈老娘熟门熟路地带着袁芃芃和儿媳妇挤了进去,拿起一卷针线来,问:“老黄,你这个怎么卖的?”
被称为老黄的货郎穿着一双破了皮的棉布鞋,热情地招呼着陈老娘:“那个五分钱,您要是拿多一点,给您按四分。”
陈老娘心动了:“那给我多拿两个吧。”
老黄麻利地把东西递给陈老娘,在她找钱的时候,还有人在跟老黄讨价还价:“你都给她便宜了,也得给我便宜一点。”
老黄苦笑着说:“这个真不挣您的钱,没法儿便宜……”
袁芃芃去摊子上看,倒还真有看中的。她指着一种玻璃珠子问:“请问,这个怎么卖?”
本来想叫大爷,但这老黄看着跟陈老娘是同龄人一样……所幸她就直接略过称呼了。
老黄忙得热火朝天,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准确地报出了价格:“那个?那个一分一个。”
袁芃芃直接掏出一毛钱来:“我要十……”
陈老娘压下了她付钱的手:“十二个,一毛钱行不行?”
老黄陪笑着说:“陈大娘,您也是老主顾了,也知道,我这不挣什么钱,给您十一个行不行?”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阵子,最终还是一毛钱十一个,但老黄又给添了一个小珠子。
等出了那个小摊子,袁芃芃才疑惑地问:“姥娘,咱不是不让卖东西吗?”
陈老娘头也不抬地检查着刚刚买的针线,说:“就是不让卖东西,他们这些个体户,都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袁芃芃不解:“那还……”
“所以这些个体户没法儿去城里卖东西,只能在农村卖。去县城来回一趟,一天都不用干活儿了。他们来农村讨生活,咱也方便。”
“那没人举报吗?”
“举报?”陈老娘不屑地说,“谁这么缺心眼子去举报?要是真有人这么干,也别想在村里待着了。而且这些货郎不是咱们这里的,还不定期,你往哪儿去举报?”
“那他们干这个挣钱吗?”
“挣钱?挣啥钱?”陈老娘紧紧拉住袁芃芃的手,不让人流挤散了她们,“那个老黄,讨的媳妇是咱们这边的,随着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来咱们这里一趟,得两个多钟头。生了六个孩子,一家人全指着他挣钱。别的货郎挣没挣着钱我不知道,但今年夏天的时候,他们家女人还回娘家借粮呢。”
袁芃芃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一双布鞋,虽然黑色的鞋面上破了一块,露出里面脏白脏白的里衬,但还没有完完全全破掉,也不算是最坏的情况吧。
也许。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珠子,紧了紧。再次从老黄那里经过的时候,袁芃芃抿紧了嘴唇,瞅准了一个空档,把手往那个方向一扬。
再摊开手心时,只剩下了十颗珠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上。
陈老娘有心带着袁芃芃看些新鲜的东西,买好了家里需要的东西之后,就急急地往小河边赶。
平时的河边,是孩子的天下,一群小孩子、半大孩子,嘻嘻哈哈地在这里玩闹,却莫名有一种静谧感。
如今的河边,却是热闹起来了。一群和这些在地里刨食的农民,完全不同的人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拉起了一块幕布。
小袁庄和陈屯的大队长都跟着忙上忙下的,看起来很热闹。
台子前面已经站满了两排的人,陈老娘忙带着一大家子往前挤去。
袁芃芃没弄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她个头小,挤在人群里,啥也看不见。
庄家汉子嘛,身上总有一种泥土和体味儿混合的味道,她被熏得晕头转向的,被陈老娘拉着走,也不知道东西南北,反正就是跟着走就是了。
陈明义是个有心的,这三个男孩子因为家中的成年男子没来,主动担起了作为男人的责任。
陈明义用两条胳膊护着袁芃芃,问:“囡囡,你在这里看得见东西不?要不哥带你去对面看?那里虽然看的不如这里清楚,但你这个子,在这里啥也看不见。”
陈老娘带着袁芃芃挤进来了,才发现外孙女这么矮,啥东西都看不见。她正懊恼着,听陈明义这么一说,忙不迭地点头:“对,你们带你妹儿去对面看吧。”
说着,还往陈明义手里塞了两毛钱:“我看那边有卖瓜子的,你们哥儿仨买点,给你妹儿吃。”
袁芃芃在三位表哥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听到这话,一股绝望涌上心头:所以,我还要从这里,从这带着气味儿的人山人海中,挤出去?
虽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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