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收敛,又是一片垂死的神色,嗷嗷呜呜狗一样的叫声又从喉咙里涌出来。已
经完全解除了心里负载的女人儿子和长工大惊失色,骤然间意识到他们高兴得太
早了,危机并没有根除,一下子又陷入更加沉重的二次打击中。冷先生依然不慌
不忙照前办理,重新在燃烧的烧酒的蓝色火焰里烧烤钢板和钢针。三个人不经吩
咐已经分别挟制压死了秉德老汉头手和腿脚。通红的钢针再次捅进喉咙,又是一
股带着焦臭气味蓝烟。秉德老汉又安静下来,继而眼里又放出活光来,这回他可
没说给阎王生死簿上打钩画圈的笑话。三个人的脸上和眼里的疑云凝滞不散。冷
先生收拾起那只磨搓得紫红油亮的皮夹,重新系到裤角带上,准备告辞。嘉轩和
母亲以及长工鹿三一齐拉住冷先生的胳膊,这样子你咋敢走?你走了再犯了可咋
办呀?冷先生不动眉平板着脸说:“常言说,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再不
发生了算是老叔命大福大,万一再三再四地发生……我夺了他打钩画圈的笔杆也
不顶啥了!”说罢就走出屋门走过院子走到街门外头来。嘉轩一边送行一边问父
亲得下的是啥病,冷先生说:“瞎瞎病。”嘉轩几乎无力走进门楼。“瞎瞎病”
不言自明的确切含义是绝症。
白秉德老汉死了。父亲的死是嘉轩头一回经见人的死亡过程。爷爷在他尚未
来到人世就死掉了,奶奶死的时光他还没有记忆的智能。他的四个女人相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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