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元帅说的是,我只是替您打抱不平,哎,仔细想想,可不就像元帅所说。”荀偃哈哈一笑,岔开话题,说起鲁国的新闻。
栾书虽然要留荀偃共用午膳,荀偃推说天色还早,还有些家事尚待处理,没过多久便起身告辞。对着将他送到门口的栾书告礼道别。
栾书负手而立,也不知想些什么,在璀璨的阳光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爷爷!”
一个童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见是自己的长孙栾盈,栾书的目光柔和下来。长子栾魇性格不好,栾盈却很乖巧懂事,年纪虽小,却很懂礼貌。
“盈儿,这是要出门了?”
“我请求父亲让我到街市逛逛,父亲已经答应,不知爷爷可有什么吩咐?”
“无事,记得早些回来。”栾书摸了摸孙儿的发顶,嘱咐左右小心看护。
目送栾盈离开之后,栾书感觉有些疲惫,便准备回房休息。转身望见比孙儿大不了多少的那玉,便让守在门口的仆从取出一小袋空首布,递给那玉。
“整日闷在家里难为你了,来,今日便不用跟着我,去玩吧。”
那玉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袋子,怔忪片刻,礼貌地施礼道谢。栾书离开之后,那玉垂下头,轻轻吐了口气,揣着钱袋出了栾家,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就算对古代的街市兴趣不大,出门走走放松心情也确实舒泰。那玉先是朝人少寂静的地方走,或者说心里有事,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等回过神来,那玉感觉自己的警惕性好像不如从前。这可不是好事,她赶紧从无人行走的一处里巷离开。
那玉觉得在外闲逛还不如回去睡觉,想归想,却始终没有返回。因为暂时不想碰到熟人,与人打招呼也会让人倦怠。
“天气真好……”那玉在心里想。
不过这么好的天气里,却记起了以前的事。并不具体,只是晦涩模糊的感受而已。不想记起的事,而且相隔遥远,记忆会淡忘很多东西。
打从第一次在云梦山上睁眼开始,那玉就决定换一种方式从新生活。现在与住在山上的那段时间,打算已经全然不同……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是为了自己,现在,也还是为了自己。
还好与孙周有那样一个约定,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到底在做些什么。不过约定也好,目标也罢,那玉对自己的执着程度没有自信。比方说,一开始准备在栾家观望风向,那是担心栾家倒台从而牵连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但在她的内心深处,未尝没有过随时袖手的打算。那么与孙周的一个约定又算的了什么?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种冰冷麻木的东西,像冷血动物的眼睛一样,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窥见。
以前她没有这种确切的感受,更久以前,就更不用提了。现在已经有所警觉,那种麻木不仁的感觉——就像此时,她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冷酷正无情的盘亘在心脏的位置。
不同的是,那玉会产生疑问,这世上有多少人是从无望的泥泞里,被时间的利刃刮去了柔软的温情?那是否更加悲惨?
那玉惘然地看着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道路,被太阳照射的沙地白的刺眼。
一瞥眼,见一个穿着土黄色深衣的老人在路上闲荡,那玉不由停下脚步。
老人愁眉紧锁,大抵是有很重的心事,没看到迎面路过的那玉。那玉环顾一周,有些乏味,便转身跟在那老人的身后。老人走了很远才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你跟着我做什么?”老人驻足询问。
“您看起来像一位智者,又年近花甲。拥有智慧,看了几十年的世态炎凉,还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嘛?”
老人闻言眯了眯眼睛,在那玉脸上逡巡一圈,不答反问。
“童子想来衣食无忧,涉世未深,又为何愁眉不展?”
“嗯,您说的对,是我无知冒昧了。”那玉说着,并没有从老人身边走开。老人不曾注意过她,她曾远远见到,知道他的身份。
边走边谈,老人就问起那玉的身世背景,那玉没有隐瞒,毕竟以后有机会照面。
“我叫孙玉,是栾元帅的童仆。”那玉掏出钱袋,说,“这是大人赏的,放我出来逛逛。大人自己向来节俭,却赏赐财物让我出来玩儿。我见大人最近总是忧心忡忡,想为大人解忧,您看起来与大人一样年纪,那玉就想,或许您会有什么答案也说不定。”
老人先是微微惊讶,接着沉默片刻,沉吟道:“栾大人治国非常勤勉,也很清廉。”
那玉歪着头,目露不解的看着他。老人笑了笑,说:“身居高位,要操心一国社稷,忧心也是自然。”
那玉点点头,韩厥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回答的很是中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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