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半喜半忧,喜的是暂且拖延下来,忧的是拖不了多长时间。
这时那玉有些后悔。之前说的好听,要做孙周门客,替他在新绛留意晋国消息……现在看来怕是很难实现。她若一意孤行,只能与越尧他们决裂,但这显然不大可能。
到了明年,她该以怎样的借口留在栾家?还是就此打住,乖乖回到云梦山上?
那玉一路思索着,到了栾书那里,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啪嗒”一声,案几上的书简掉在地上,是栾书起的太急,宽大的衣袖将它绊落下的。看来心不在焉的可不止是她。
栾书没有留意到掉落的书简,正自忧心忡忡地踱着方步,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召来家仆,让家仆去荀家将荀偃请了来。
那玉不知道栾书他们在屋里说些什么,屋里未留一人,要说的事不仅极为隐秘,恐怕风险也大。
这席话谈的并不算长,还不到半个时辰。荀偃是独自驾车来的,也是独自驾车回去。荀偃走后,栾书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那玉无事可做,便回到卧寝休息。
最近这短短月余,大事一件接着一件,恐怕这新绛城里,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不止她那玉难以安眠。
那玉半夜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上灯火准备给孙周写信,提了笔,却不知从何说好。种种事情搅在一起,心里乱糟糟的。
光线微动,那玉猛然回头,就见魏淙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身后,那玉虽然放下心,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那玉惊魂未定地说。
“是公子来信。”魏淙将帛书递给那玉,“我抽的空子,不能耽搁太久。”
话一说完,便匆匆离开。
那玉在灯下细读,全是要她离开的话,道理自然讲的清楚明白——那玉有点挫败,提不起劲给他回信,只在看完之后用火烧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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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年前的几天时间,那玉照常去栾书那里,栾书看起来有些焦躁,似乎在等待什么。一天中午,栾魇进来在栾书耳边附语,栾书的眼神乍然一冷,起身便走。走到门口时,他对跟过来的那玉说:“今日你下去歇息,不必跟了。”
那玉目送离开的栾书,以及甲胄在身的栾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晋国的天,风云突变。
那玉留在栾家没有出门,对晋候被抓的过程未曾亲见,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出宫游玩的晋候,被栾书荀偃联手抓住,现在已成阶下之囚。
栾书的动作迅如雷霆,抓住晋候的当天晚上,便与荀偃商量此事。侍立一旁的那玉见荀偃和栾书推来让去,谁都不肯去杀晋候。她索然无味地想,人是你们动手抓的,既然不会放他,又力求速决,亲自动手与否,还有什么区别?
想归想,那两人相互“谦让”半天无果,心里都有些着急,谁都害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栾大人,要不——让士匄动手?”
栾书瞥了荀偃一眼,笑着说:“好,那就召士匄来办。”
很快,士匄便被请来,他不动声色地听着栾书的话。
“老夫有三样东西,”栾书指了指案几上摆着的鸩毒、匕首和白绫,“这三样东西,请你给那昏君送去——士大夫,你可不要推辞啊。”
士匄微垂着头,顿了顿,他为难地说:“除去昏君,士匄义不容辞。不过栾大人您也知道,父亲刚刚去世,我尚在守孝,酒水荤腥都是大忌,何况杀生?哎——只怕士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栾书冷下脸来,半晌,他走近士匄,在士匄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好,好!你啊,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去吧,老夫就不耽误你守孝了。”
士匄假装没听见栾书语气里的冷意,恭恭敬敬朝栾书和荀偃行了礼,匆匆离开。
荀偃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对栾书说:“这小子,自从士燮去世之后,变得滑不留手”
栾书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士匄说的也有道理,”荀偃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话锋一转,说,“他在孝期,韩厥总不在孝期吧,不如让韩厥来办。栾大人,您看如何?”
“韩厥?他是四朝元老,当年众卿攻伐赵家他便未曾出手。”
言下之意,何况弑君。
“您是中军元帅,他不过下军之将,难道还敢违逆不成?”
“不错,你说的也有道理。”
当下栾书又派人去请韩厥。
韩厥来到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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