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履历上。拓跋光判断李文革应该不是个嗜杀之辈。
他唯一担心的,是李文革会对归附的党项人采取什么样地分化手段,从延州军政当局制定的逃奴法令上,拓跋光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很明显,李文革这个奴隶出身的藩镇,对于奴隶制有着天然的憎恨。
虽然具体的方略还没有想好,拓跋光还是决定开始做些试探----若是能够保留住党项人牧马的草场,作为外族人。平夏八部就还有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的本钱。
冯家和张建武奈何不得李文革。
柴荣就不同了……
拓跋光深信,有柴荣在,李文革地军阀生涯绝难善终。
拓跋家所要做的只有等待和忍耐。毕竟,这是一个拥有统万城作为立国根基的游牧民族。
在经过多日地审时度势之后,拓跋光终于选定了第一个游说的目标----节度府行人参军事韩微。
这是一个在李文革幕府中身份特殊的人物。虽然表面上只是一介参军,却同时有一个身为后周军方重臣地父亲。家族在陕州颇具势力。
在李文革手下,此人似乎负责一些外交事务,往来奔波于关中的藩镇之间,颇有点苏秦张仪地风采。
他的岳父陈夙通,则是现任的肤施县令,延州军政府的实权人物之一。
他的妻舅陈哲,是延州最大的商号主人,据说许多军方的生意都由他垄断……
这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这一日。拓跋光乘坐一具轻辇。来到了秦府门前。
仆人通报进去不久,便出来了。恭恭敬敬道:“主人请李官人进去!”
拓跋光也想不到这韩微如此平易近人,一个商人居然随随便便便能够得到接见,他想了想,开始有些理解李文革为何用此人主掌外交了。
他在亲随地搀扶下下了辇,整理好袍服,缓步走进了秦府。
越过院落进了厅堂,却见韩微一袭绿袍,正在厅中端坐,头上戴着展脚幞头,腰配鱼袋,竟是一副整齐地官方打扮。
拓跋光吃了一惊,不由得怔了一下。
韩微笑吟吟看着他,开口道:“李官人何来迟也,在下等足下,可是足足等了二十日了……”
拓跋光脑袋“嗡”的一声变得硕大无比,心中连连苦笑。自己自以为混入延州地行动诡秘而无人知晓,不料却被初次见面的韩微一口道破。
这份尴尬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拓跋光一面见礼一面苦笑:“相为敌国,光怎敢贸然来见参军?”
韩微笑着道:“使君在国朝的官衔远较微为高,但请上座!”
拓跋光口称:“不敢”,自在客座坐了。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在下自认身份行迹并无破绽,实在是小觑天下英雄了!”
韩微笑道:“使君入汴梁,若不声不响打探消息,自然隐秘。然则使君又是访宰相又是谒晋王,声势如许之大,微若是仍无所觉,岂不愧对李大将军的这份食禄?”
他顿了顿,凝视着拓跋光道:“实不相瞒,使君在京师每日的行踪,皆有专人送至微案头。使君何时离京,走的哪条路,在荥阳停留了几日,购置了些什么,几时进的洛阳,几时入得潼关,微均一清二楚。”
拓跋光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洒脱地一笑:“这才是正理,李大将军将延州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若是没有这样的手段,如何能够?在韩参军眼皮子底下隐匿行迹,原本只是光一介病夫的妄想而已!”
韩微也是一笑:“使君是稀客,微索性便爽快些,有甚么所请,明言便是!”
拓跋光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韩微的眼睛道:“罢兵、议和、称臣、纳贡!”
韩微目光平和,颇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使君当知所求不易!”
拓跋光苦笑:“若所求者易,光亦不必拖着病体往来奔波劳碌了!”
韩微点了点头。极为轻松地道:“说说条件!”
拓跋光道:“平夏诸部,自此认大周为正朔,与太原方面断绝往还,愿每岁遣使入贡,为国朝羁縻州郡……”
韩微笑了:“这样的条件,使君以为能够打动李大将军么?”
拓跋光也笑,道:“这是给朝廷地条件,给贵上李大将军的。自然另有条件。”
韩微点了点头:“讲来听听!”
拓跋光神情恳切望着韩微道:“只要李大将军肯罢兵,我族愿献上银绥二州为礼,拓跋家部落退出盐州白池以北五十里。每岁向李大将军献良马千匹,举族战士,愿从李大将军军令调遣……”
韩微心中暗自点头。这样的条件,确实不算轻了。若在十日之前,听到这样地条件,只怕非但是自己,便连李彬等延州的文官,也要立主罢兵了。这个拓跋光看起来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不是玩弄讨价还价的把戏的时候。
“就这些?还有吗?”明知这样的条件已经足够苛刻,韩微却笑着再度追问。
拓跋光倒也不着恼,好整似暇地道:“余下的条件。便由得参军提了!”
韩微暗自赞了一声。面上却故意露出些许不满,摇头道:“使君若没有诚意。这一遭只怕是白来了!”
拓跋光却不着急,神色从容淡淡地道:“灵州的冯家少主是一头狼,宁州的张使君是一只虎,李大将军地根基毕竟在延庆,北方的草原大漠,只怕还看不在大将军眼里。背后有这一虎一狼,大将军早一日回师,延庆便早一日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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