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延州施行新官制以来,节度府的格局已经变了许多,之前因为要设布政按察转运三曹,节度府的外庭两间跨院一排回廊便这么划了出去,十几日前设州判官署和长史公房,李文革索性大笔一挥连中庭也划了出去,如今还属于他这个节度使直辖地盘的,不过后庭的两进院落,其中一进李文革用来当做自己和骆一娘的卧室居所,另外一进则被定为未来的节度使参军会议办公地点。
李太尉回府当天,除了拜会了李彬召见了秦固之外,便是只身回到丰林山老营去了一遭,回府之后当即发令召了行人参军事韩微和录事参军事陈素入府议事。
这是八路军历史上第一次参军会议,只有一位节度使和两位参军出席。
然则此刻在厅内,这两位参军的脸上却都没有什么好颜色看。
李彬一手策划的《封建疏》虽然成功瓦解了延州目前这场因李文革和文官们顶牛而导致的政府信任危机,但也同时将陈素陈哲陈夙通以及韩微乃至韩微背后的韩家挤兑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地位上。且不论推恩令和封建疏事件之后朝廷会不会拉不下面子对延州大动干戈,但双方要想恢复原先的互信是绝无可能了,一个被朝廷深度猜忌的延州军阀集团实际上在这两道莫名其妙的往来公文之后已经诞生,这一点是个人几乎都能看明白,而夹在朝廷和延州之间的韩家无疑将是这种变化的直接受害者。
以韩通的地位身份,虽然不至于被李文革连累失势,但要朝廷诸公再想之前般毫无保留地信任重用韩家,却是再无可能。
李彬这老家伙,这一手实在是毒辣,非但为延州文官们出了一口恶气,还从根子上断掉了韩陈两家最大的靠山根基。
如此结果。韩微岂能不恼?
也亏得这驼子好涵养,进得府来半个字都不提及此事,面上全是无所谓的态度,只不过对李文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予回应----也难怪,两家陷入如此窘境。说到底还不是拜李文革执意要陈素出来做官和耍脾气翘家辞职所赐?
陈素却没有如此好的表面功夫,这位信任录事参军入得府来便极为尖酸刻薄地数落了李文革一顿,用这位陈大娘子地话说:“太尉与丞相做得好推手,一场偌大风波过后,诸公把手言欢恭肃如初,倒霉的只有韩家和陈家,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生受不得这等恩惠,这个录事参军事。不做也罢!”
李文革沉思了片刻,道:“启仁兄不必多虑,此事倒还不致如此。李相公和我本都没有自外于朝廷的心思,这且不说,即便朝廷已经认定我李文革要反,对韩家而言也非是祸而是福,我敢断言,只怕不出两个月,朝廷必为令尊加官进爵,只要韩公妥当应对,当不至于失却圣眷……”
韩微淡淡扫了他一眼:“怀仁兄说得好不轻松。难道这朝廷如今不是晋王当家。却是你当家?”
李文革没有回答他地反诘。低声问道:“启仁可曾见过皇帝?”
韩微苦笑:“我是什么位分上地人?得觑天颜难道是寻常人可做到地事情么?”
“启仁可曾见过晋王?”李文革追问道。
韩微又摇了摇头:“不曾。闻名久矣。却始终无福面见!”
李文革笑了笑。轻声说道:“当今天子圣明。晋王虽然不及者多。却也是明见卓识之豪杰……”
战场之上遍地都是伏尸,血水几乎浸湿了地表。将郁郁葱葱长满草科植被的地面染成了紫色,受伤却没有立即死去的朔方军士兵四处蠕动着,挣扎着希冀着能在这恐怖的杀戮场中寻出一条生路来。负责打扫战场的八路军新兵们哆哆嗦嗦提着并不合适步兵使用的党项马刀深一脚浅一脚在场中蹒跚移动着,对这些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战斗能力的敌军进行补刀和首级切割。参与作战的老兵都已经撤下去休整,打扫战场这样的工作只能由这些团练兵负责。
学会将一个活生生地人杀死,在主要以肉搏战分胜负的古代战场上,这是最直观的训练,是练兵地“临床医学”。
这些未经丰林山新兵营集训的新兵若想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这是唯一的途径。
沈宸也知道这不合规制。但是没办法。他手中只有这么点资源,只能周转着使用。否则这场面对朔方冯家的战争根本无法进行。
应该在前线设个六韬馆分校,应该在各团练州设置新兵营建制。
沈宸已经有了这个设想,但是要将设想转变为现实,还有相当一段程序要走,可惜冯继业不会慢吞吞等下去,因此许多事情目前沈宸也只能从权。
他在军队中威望高权力重,军中除却魏逊之外没有人能够公开挑战这种权威,只要不涉及最敏感的忠诚问题,在其他方面郝克己这样的监军只有保持沉默的份。
郝克己受了伤,沈宸要指挥大局,负责封口子的两个步兵都只能由郝克己亲自坐镇,那也是这场战斗中伤亡最重的两个都,战殁者三十一人,重伤十八,轻伤二十五,郝克己身上中了五刀,最终地一处在肩胛处,锁骨几乎被砍断。
八路军中的监军军官与以往监军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些政治工作者不仅仅要行使对兵权的监督权和对军法的执行权,两军阵前,他们也要和士兵们面对同样的敌人并肩作战。
没有对监军不反感的军人,除非这个监军本身就是个军人……
要想做一个军人,绝不仅仅是穿上军装佩带军衔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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