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太大了,连道路都很难辨认,细封敏达坐在马上,任凭坐骑迈着艰难地碎步向前溜达着。在这种天气里他是绝对不会打马急行的,那是浪费马力的愚蠢行径,任何一个有经验的鹞子都不会这么做,当然,那个白痴和蠢货例外,两天前他疯狂的放马奔驰使得自己最钟爱的一匹三岁健马跑脱了力,在昨天自己自芦子关返回宿营地的途中终于不支倒下了。
像这样慢慢走虽然会让自己的身体多承受几分寒冷,但是却能够让坐骑减轻一些负担。对于一个鹞子而言,坐骑就是自己一半的生命,一个不爱惜坐骑的鹞子是不可能在战争中生存下来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马,已经两天没有好好进食的坐骑此刻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小步跟在它尾后的那匹也好不了多少,不过看起来它们虽然有些疲惫,漆黑明亮的眼睛中却也还有些神采,应该不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倒毙。
前面路上有一个隆起的雪堆,细封敏达一看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这是昨天爱马倒下的地方,那个隆起的雪堆就是马儿的尸身了。
他两腿轻轻碰了一下马腹,坐骑很通人性地停了下来。他在马上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腰身,翻身跳下马来,踩着已经及膝的积雪来到了雪堆前。
他拔出腰间佩带着的弯成一个弧度的马刀,用刀背轻轻扫去了尸身上的积雪,露出了一侧的马腹。
他用手轻轻抚mo着已经冻得结结实实冰凉僵硬的尸体,心中一阵酸楚涌动上来……
猛地,他的眉头一皱——
他用手几下扒开了尸身两侧堆积的积雪,目光死死盯在了那露出来的部分上……
爱马尸身挨地的部分已经被人用锋利的东西参差不齐地割去了,被严寒冻住的血管和筋络便那么裸露在风雪当中,看着那已经被冻得颜色发青的肌肉断层,细封敏达的胸中涌起了一股无边的怒意,随之而起的是一种身为鹞子的职业警惕感。
是谁如此残忍,连爱马的尸体也不放过?
细封敏达初时的愤怒很快就被职业敏感所盖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可能为手无寸铁的寻常汉人流民百姓所为。
这是一个什么都稀缺的年代,人口稀缺,食物稀缺,资源稀缺,武器更是稀缺。如今一般的铁制兵器早已成为了各大藩镇和部族的稀缺战略资源,受到极为严格的控制和贸易禁止,就连延州的汉人军队使用的大多都是木质兵器,而木质兵器是不可能奈何得了在雪地中已经冻了一阵子的马尸的。
从切口的平滑程度判断,细封敏达认为切开爱马身体的应该是一把相当锋利的武器,如果他猜测的不错,那应该是一把短刀或者短剑之类的东西。
寻常的老百姓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
做这件事情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汉人老百姓……
难道说,附近真的有汉人军队在活动?
细封敏达皱起了眉头……
凭借他对延州方面的彰武军的认识,这支军队是绝对没有胆子跑出州城这么老远的,在气候暖和的时候都不敢,何况在如今这样的严寒天气下。
那么不是彰武军,又能是谁呢?
难道延州有新的汉人军队进驻?
想了片刻,细封敏达便想明白了——事情靠猜是万万猜不出来的,必须靠上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甚至,最佳的办法是抓一个活的敌人回来审问。
那么,敌人现在在哪里呢?
他迟疑着抬起头朝着芦子关的方向看了一眼——会在那里吗?
他的目光又重新转回到爱马的尸身之上,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
敌人为什么要毁坏爱马的尸身呢?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答案很好想出来,他们割走了爱马身上的肉,一定是为了充饥,也就是说,他们军中缺粮……
连基本的口粮都没有携带,那么这批敌军一定也没有携带帐篷这种野地生存的必需品……
从这里沿大路往南,一个原本还算完整的驿站已经被几个月前那场军事行动所摧毁,附近能够遮挡风雪生火歇息的地方只剩下一个了……
芦子关——
那么,敌军的兵力情况如何呢,有多少人,装备怎样,有没有骑兵?
从割取马肉使用的工具来看,这支敌军的装备似乎并不像一般的彰武军部队那么差劲。
从被割走的马肉数量上看,这支部队的人数似乎不多,否则整具马尸都会被剔得只剩一副光秃秃的骨架……
一支装备还算过得去的敌军小部队,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到了这个属于边境的地方,却没有随军携带足够的粮食和物资……
问题越想越清楚,细封敏达却反而越来越迷糊……
敌军……究竟是干什么来了呀?
如果是来芦子关驻防的敌军,不可能只来这么一点人,这点兵力根本不够防守这么大一个重要关隘的,就算是来驻防的,更不可能一点军粮和物资都不携带,不管是哪里来的军队,都要吃饭,没有粮食饿着肚子的军队根本不可能长久驻扎。
如果是对方的斥候,那么就应该是来执行侦查军情的任务的了。
只是如今这冰天雪地的,又有什么好侦查的呢?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种天气下定难军的大部队是无法大举出动的……
况且彰武军的斥候一般离城十里就算是有胆量的了,出城八十里跑到芦子关来侦察,这样的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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