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夙通越听越觉得有理,他叹了一声,挥手吩咐道:“请两位大人进来!”
“爹爹,虽说文武殊途,然则宣节校尉和御侮校尉毕竟都是八品,按照礼仪规制,爹爹该开中门亲迎才是——”陈素娓娓道。
片刻之后,陈府中门大开,陈夙通在前,陈哲在后,大步迎了出来。
陈夙通一面抱拳行礼一面强打笑容道:“巡检大人光临寒舍,竟然还自投名刺,实在是折杀下官父子了……”
看到陈夙通,李也怔了怔,他迟疑着还礼道:“这是陈县尉的宅子么?哎呀呀……在下实在是不知,实在是失礼了……”
其实不仅是他,周正裕也颇为错愕,东西两城知道丰裕粮号的东家陈老板的大有其人,但是知道这位陈老板便是肤施县陈县尉儿子的却没有几个,就连刘衡来了一趟,却也并不知道这栋宅子便是陈县尉的家。
陈夙通勉强笑了笑:“无妨无妨,巡检光临寒舍,真使蓬荜生辉,这是下官之幸才是……”
他本来便不善言辞,客气话翻过来掉过去也就这么几句,说完也就完了,倒是陈哲,不卑不亢上前一躬身:“在下陈哲,见过巡检大人……”
“陈先生客气了——”李已经还了陈夙通的礼,便不好再还陈哲的礼,当下勉强受了陈哲的礼,见他直起身,由衷地赞叹道:“原来陈先生乃是陈大人的公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他这句话却恰恰又说在了陈夙通的忌讳上,陈夙通脸色变了变,勉强答道:“巡检大人笑话了,小犬读书不成,操弄些下贱之业,老夫门楣有辱,实在惭愧得很啊……”
李听了哈哈大笑:“大人谦逊了,某去年此时,还不过一个看地窖的奴仆,令郎在某眼中,已然是高不可攀富贵之极的大贵人了……”
这话令陈夙通听得稍稍顺耳了些,当下摆手道:“失礼了,巡检大人请正堂叙话……”
待来至正堂,依宾主落座,奴仆们端上了茶汤,一番客气程序走完,已经略略有点焦躁的李便不再理会陈夙通,直接问陈哲道:“陈兄对刘队官所说之事,李某特意亲来讨教。”
陈夙通看了儿子一眼,却见陈哲笑了笑,又恢复了见刘衡时那份从容和稳重,缓缓开口道:“草民听刘军头言讲,大人前些日子通过秦明府自长安定了七十匹马?”
李点头道:“不错!”
陈哲接着道:“草民还听说,大人为了这些马匹,付了七千贯的天价……”
李苦笑道:“关中市面上不许买卖马匹,就是这样的价格,还是暗中使了若干钱财贿赂才得买到的……”
陈哲问道:“不知巡检日后是否还要买马?”
李一愣,点头道:“当然还要买,马这东西,对军伍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
陈哲十分干脆地道:“三十贯,三岁健马,草民愿卖给巡检大人……”
一言甫出,屋子里的三个人顿时都惊呆了。
陈夙通断喝道:“畜生,当着两位大人,不得胡言乱语!”
李却顿时来了兴趣:“陈大人少安毋躁,且听令郎分说个明白……”
陈哲笑了笑,简单明了地道:“只要大人点点头,日后大人营中用马,小人愿一力承担了!”
李眼睛发亮地道:“陈兄在沙苑监内安插的有人?”
陈哲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李奇道:“那陈兄从何处弄到马匹?”
陈哲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沙苑监总共不过数百匹马,还要留下种马和母马,可以出售的自然是极少,价格自然也极高。大人能够一次性买来七十匹良驹,只花了七千贯钱,负责交易之人已经是此道中的能人了,然则天下不仅仅只有沙苑监一处有马……”
李苦笑道:“如今马匹如此紧俏,在哪里都不好买,关外的马朝廷控制得更加严密,只怕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巡检大人可曾想过,这世上还有朝廷管不到的马场呢?”
“自然是有的,契丹和党项,均为游牧部落,他们的马,朝廷便管不到……”
说到此处,李灵光一闪,惊呼道:“陈兄是想向党项人买马?”
陈哲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大人果然睿智……”
李失声叫道:“那怎可能?”
延州与党项人岁岁开战,乃是不共戴天之死敌,党项人如何肯将马匹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以三十贯这么低的价格卖给延州军方?
陈哲却笑着道:“只要大人肯放敝号的商队出关交易,买马一事,便包在草民身上,只要一次数量不是太大,一百匹以内,小人皆可为大人办到,只是马匹不同寻常物资,需要现款交易,不能赊欠,这一层,草民却要说在前面了……”
李沉默了起来,良久方才道:“允许贵号出关买卖,这便是陈兄的条件了?”
陈哲含笑摇头:“不是允许敝号出关买卖货物,而是只许敝号出关买卖货物……”
李顿时全都明白了。
彰武军和定难军之间尽管敌对,但是党项部族毕竟是游牧部落,平日里要养活大量人口和汉人奴隶,劫掠来的粮食资源毕竟有限,而且每次都要消耗一批牲畜作为军粮,因此党项人并不拒绝和汉人做生意,用牲畜和皮毛来换取中原的农作物和丝绸布匹等日用品,而汉人方面则同样如此,就说延州大户人家的耕牛,九成以上都是通过黑市从定难军方面买来的。因为地理上的关系,芦子关正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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