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失魂落魄面面相觑的十一个人,李转过头对沈宸道:“你在山下守候,后面到的人便通知他们到山上的村子里面集合。一个时辰之后,我命人来换你。”
说罢,他再次扫视了一眼面前这支惨不忍睹的队伍,大声道:“没有丢掉武器和被服的,跟我上山!”
……
沿着还算好走的山路,又整整爬了两刻光景,李终于带着剩下的六名“幸存者”在通红的夕阳下走进了已经开始升起袅袅炊烟的卧牛村。
来到村头的场院处,在李下达了“解散”的命令后,六个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再也支持不住了。跑了十八里路,又爬了半天的山,早上吃下去的那点食物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了,此刻又累又饿,两腿发软,眼前直冒金星,恨不得倒下便再也不要爬起来。
一个满脸胡子茬佝偻着腰的农夫怯怯地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这些人,脸上的皱纹在山风吹动下一阵阵抖动,似乎有些拿不准是否要上前说话。
李看到了这位老汉,他几步走到他跟前:“郝阿公,都准备好了么?”
那被称作郝阿公的人急忙点头道:“准备下了准备下了,大人吩咐的,都准备下了。足足准备了三十个人的量呢,已经叫娃娃们往这边抬了……”
李微笑着对他道:“阿公,你放心,这几日借用的粮食,我后日便叫人送上山来,不会白吃你们的……”
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了将近三十枚铜钱,道:“这点钱不成敬意,阿公拿去沽点酒喝……”
那老人吓得连连摇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前日大人给的两百钱已经多了,这一顿饭食总共连二十文也不值,怎当得大人再给?”
李笑着摇了摇手:“阿公,这是两回事,我们是军队,是有粮饷的,用掉的村里的粮食是暂借,过几日就会还上。这钱,还有先前给的钱,是这几日麻烦你们帮忙做饭的工钱,不是买粮食的钱。您就放心收下好了……”
郝老人又是一阵摇手,哆哆嗦嗦地道:“这可太多了,用不了这许多,就是做顿饭,哪里用得这许多钱?”
他抿了抿唇,道:“村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给军爷们住,三十多人住着有点挤,不过若是就这么七八个人,还是住得开的,只要军爷们不嫌破败简陋,就好了……”
“够住了够住了,后面没跟上的那批窝囊废,让他们盖着月亮睡好了……”
四肢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梁宣高声叫道。
李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笑道:“阿公,我们不会住村里的房子,不能搅扰你们,这是有军纪有规矩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这阵子农闲,村里人都还有点功夫。自明日起,我们要修复东边那座大兵营,五年多没用了,连房顶都没了,我们人手不够,还要村子里的父老们帮忙,这样,定下价钱,村里的乡亲们帮着我们修房子,我们每人每天给发十文钱的工钱,阿公觉得如何,若是嫌少,还可以再添……”
那老人又是一阵急促地摇手:“该当的该当的,怎么敢再和军爷们要钱,村里这阵子地里不忙,都在家闲着呢,已经拿了大人这许多钱,怎么好意思再让大人破费?”
说着,他又迟疑地问道:“这几日没有房子住,军爷们……?”
李笑了笑:“这几日没有房子住不打紧,我们会露天扎营,就在这场院里面睡觉……”
“啊——?”那老汉又一次怔住了……
便在这时,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抬来了三个腾腾冒着热气的箩筐和一个圆口的坛子,每个筐里面都岗尖地堆满了刚刚蒸好的粗粮面饼子,坛子里则是村民们自己腌制的咸菜。
走在最后面的的那个村民挑着两桶刚刚打上来的井水。
已经饿了一天的士兵们顿时眼睛发蓝,饭食的香气一阵阵刺激着他们空空如也的肠胃,让原本好像已经被抽干了的身体内又生出了新的气力。
李也有些饿了,他看了一眼士兵们,又看了一眼表情麻木的村民们,高声发令道:“全体起立,列队!”
六个人勉强站了起来,战成了一排。
不知这位活阎王又要玩什么样的花样,又要如何折腾大家。
李扫视了这六个人一眼,板着面孔道:“这食物,这水,都是卧牛村的乡亲们给我们做的。说得大一点,我们当兵的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帽子,手中的武器,每个月的粮饷,无一不是乡亲们给的。饮水要思源,当兵的吃粮,要知道是吃的谁的粮。我们吃的,是老百姓的粮,是乡亲们的粮,没有他们交粮缴税,我们便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没有饷钱拿。因此——”
他转过身,右手齐胸道:“听我口令,跟着我说——谢谢乡亲们!”
众人已经对李层出不穷的新鲜花样习以为常了,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卒们立刻有样学样,平胸行军礼跟着稀稀拉拉叫道:“谢谢乡亲们……”
李也不转头,冷笑着说道:“这便是你们的道谢么?跟蚊子叫一样,我没有听到!”
“谢谢乡亲们——”
“还是没听到,今天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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