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端仔细看了一阵。终于看出了门道,河渠的印迹虽然还在,然而却高出水面将近一丈,这样的渠首,自然是无法继续引水了。
他疑惑地问道:“……怎会如此?”
李文革苦笑道:“……河水将河底的泥沙带进渠中,水势入渠后变缓,泥沙便渐渐沉积在入口处,久而久之。渠首淤积的泥沙越来越高。便将渠口堵死了。春秋洪水多发,水势浩大,将河床中的石坝冲垮,这渠便这么毁掉了……”
吕端良久无语,半晌方道:“……这渠建成总有千多年了,淤塞也是在所难免……”
李文革摇了摇头,笑道:“易直没有出过河工水利。不知道也不奇怪,若是不清於,顶多数十年,这渠口便会淤塞。只不过历代朝廷或者地方州郡均会过个几十年清理一次淤积,这才使得郑国渠千年以来运转不。只是清淤也还不够,洪水发时,地方官会下令开闸放水,石坝也会逐年修缮。这才能保证渠道灌不受影响。只是百年以来关中战乱频仍,藩镇诸侯们打来打去,都无暇顾及地方民生。这才导致渠道彻底被毁……”
他叹息道:“晚唐宦官专权,地方官却也多少还知道操持民生,从黄巢之乱后,关中也变成了各自为政的诸侯纷扰之地,等到朱温篡唐,连京城都搬到了关东去,自然就更加没有人肯修缮这条关中的血管动脉了……关中……便这么败落了……”
“血管动脉??”吕端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哑然失笑道:“大将军这个比喻倒是有趣……”
他随即叹息了一声:“……不为亲民官,毕竟不能知民生经济之道啊……”
李文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易直不必感慨,如今天下纷乱,大才隐于朝,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汴梁太仆寺虽说清闲些,却毕竟是个安稳地饭碗,便是契丹主进了开封,也并不曾杀戮大臣。若是在地方上,便难说得紧了,诸侯之间打来打去,说不定哪天便掉了脑袋,李某若不是运气好,早在去年这个时候便被高侍中砍掉了脑袋了……”
吕端轻轻摇了摇头:“大将军说笑了,虽然如此,不为州县,无以至台阁,这是贞观以来地定制。部寺监卫虽好,却毕竟不知民间疾苦,为官者不晓民生便是不通政治之道,对于僧尼道隐这或许是桩好事,对于士人……不过芶全性命得过且过而已……”
李文革哈哈大笑:“易直好志向,令尊说来也是前朝大臣,想必和朝中诸位元老亦有些交情,外放个州郡,也不是难事,何必如此愁眉苦脸?”
吕端微笑不语。
其实李文革自己也知道,这年代不同太平盛世,京官地地位远远高于地方官。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已久,地方州郡的县官多是自择,朝廷吏部不能遥制,中央想向地方上派遣官吏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只在开封、淮南、山东、汉南、河北南部这些中央控制力较强的地区才能有效,关中地区朝廷能够管住一个长安已经是极限,再向西,兵力不足,政令效力亦不足。
因此在朝廷方面,一县令长等亲民官都是肥缺,中央部寺监院的下级官职反倒成了不值钱的。在五代之前的唐和五代之后的宋,京官外放一律升一级使用,五品郎中到了地方上最少是个四品地州长史,朝廷里的四品侍郎一旦外放则最少是个三品刺史或者都督。然而现在却截然相反,本末倒挂,朝廷里的三品尚书外放顶多只能做个从三品州刺史或者观察使,宰相外出才能为节度使,以张永德为例,左卫将军本身已经是从三品十二卫将军之首,除了十二卫大将军,卫府内以其为尊,然而这个从三品虚衔挂着却远没有四品的恩州团练使挂着荣耀,原因便是这年月地方官值钱,京官反倒贬值了。
李文革依稀记得,吕端从太仆寺丞放出去之后,似乎是担任了一个七品县令,这在当时而言,是绝对的升迁了,放到唐代或者北宋,这却算作贬谪了。
朝廷此刻控制力有限。州县位置僧多肉少,吕端想选一个县官出来,只怕是还要等上几年了……
“州郡不敢想……若能有一县之地坐满一
愿已足!”
吕端怅惘地看着一片苍茫的高原冻土,心中暗自yy着:“若侥为一任咸阳令,定要让这郑国渠恢复旧观……”
……
李文革此番进京献马,带了一百匹贡马,还带了六十名骑兵和六十名步兵。以为节度使仪仗。贡马和步兵以及看管马匹地十名骑兵由一个叫做荆海的队头和一个叫做张桂芝地骑兵什长率领。在厢兵甲团新组建地水兵营的五十艘大船运载护卫下沿着延河进入清水(去斤水)。然后顺流而下,自延水县境内进入黄河,然后向南一路行船,自风陵关上岸,等待与李文革亲率的陆路汇合。
随船行进地,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物——朝廷京都右厢都巡检使韩通将军地儿子韩微。
为了韩微地这桩婚事,几个月来李文革可谓煞费了苦心。
陈夙通虽然官职不高。家世也算不上显赫,诗赋文章也并不出名,但是脾气却是说不出地执拗。李文革这个节度留后,李彬这个观察使,再加上秦固这个前任顶头上司轮番出动进行口水轰炸,老头子居然一无所动,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他甚至声明,宁可不做肤施县令不升官。也不肯将女儿嫁给一个六根不全之人。
最后媒人团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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