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苏此话一出,元襄霍然抬头,震骇无言。而一旁的连皓月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几乎拍案而起,厉声喝问:“你胡说什么?”
连皓月是宿伊一手教导的,宿伊在他心目中几乎如同父亲的存在,宿伊战死,他已经痛苦难言,如今听得宿伊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所指责,怎能不让他动怒?
仿佛早就知道连皓月会这般动怒,荣苏只是平静道:“在下知道,连公子与宿伊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还望连公子也不要过多迁怒于我才好。”先礼后兵,荣苏以静制动,全然不被连皓月强烈的情绪所感染。
“不过既然连公子如此介意,在下倒是很想问一问连公子,荣苏声音陡然一变,目光也相应冷凝了起来:“身为王国的大元帅,穷兵黩武,强行征兵,攻打远强盛于自己的国家,这算不算罪?第二,国事内未平,便意图指兵对外,导致朝政上下,奸臣当道,豪强勾结,这算不算罪?其三,作为王主最为信任之人,朝中最有威望之人,不鼎力先正国道,平内政,反而舍内逐外,这算不算罪?其四,身为离漠上下主心支柱,受数万离漠百姓爱戴敬仰的王国大元帅,不但没能领军攻克靖朝辽东,反而被靖朝亲王击杀于阵,动摇我朝军心,逼迫王主向靖朝俯首认输,这算不算罪?!”荣苏句句铿锵如铁石,那份刚强的气势不容置喙,一番话说得连皓月哑口无言,“所以,我说了,我们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最大的过失者不是王主,而是宿伊大元帅!”
“他分明知道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知道大王对自己有多信任,同时他应该也很清楚,朝廷之中是如何贪墨成风,决疣溃痈。这个时候,他应该留在朝廷里,用他的权势、他的威望稳固住朝廷之中剩下的清流,坚固朝政,而不是苦念辽东,以弱抗强!如今且柔上下,奸臣当道,百姓受苦受难,这结果都是因为宿伊元帅盲目追逐与辽东的胜负!结果,他战死,不光失了军心,反而让朝中的势力更加没了惊惧的对象,连公子,我问你,这算不算是宿伊元帅的罪?!”
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样的言论,从来也没有人这样指责过王国的大元帅宿伊,在连皓月乃至是所有人的心中,宿伊都是他们敬仰的对象。虽为高位,却从不以权自居,对于将士,同甘共苦,对于百姓,也从没有一分一毫的强压侵占,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们,离漠现在这样的落魄的境地,都是他想要敬仰一生的元帅所为……
原本听到这样的话,以连皓月的脾气,早就举剑一把把眼前这个高谈阔论的人给批了,可是现在他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下眼眸,不发一语,动也不动,因为他发现,这个荣苏所说的话竟然让他无法反驳,那些话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而元襄,也为荣苏这震撼的话语所震惊,愣着眼睛盯着一脸平静的荣苏。
荣苏端坐着身子,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道:“你们反观云殊与靖朝。云殊帝国因为皇权争斗,暂且不说。那么靖朝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每当靖朝内政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可曾发过一兵一卒,攻打若、离、贺三部?如今豫昭王本可乘着宿伊元帅新亡,我军气势大减而一口气攻下南部三座重城,可是他并没有,因为靖朝内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解决,皇权争斗,南部民心动荡,豫昭王很清楚,绝对不能因为外扩,而动摇了王朝的根本,但是这一点,宿伊元帅并没有看透。”
“所以,如果离漠的那些王族还看不到这一点,还沾沾自喜以为靖朝内部正陷于权力斗争之中,短时间不会再来攻打我们,因而掉以轻心,那么离离漠王国的时间也就不远了。因为,一旦靖朝内政一平,下一个目标,就是收复外藩三部!若王主还不能重持内政,到时候,连将军,以你的性子就等着城破殉国吧。”
荣苏毫不顾忌,说了这样一番大逆之言,却让连皓月与元襄心惊胆寒、不发一言。因为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荣苏所说的话绝非危言耸听,靖朝想要收复离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今靖朝的蛰伏是为了下一次更大的进攻,如果不能在靖朝重举大军之前恢复国力,那么到时会有怎样的结果显而易见。
元襄被震撼了,原本以为,这位公子苏不过是江湖的孤傲名士,擅长棋画等文人墨客喜好之事,却没想到竟是一个运筹帷幄、掌控天下大观的道不世出的高人,现在他终于相信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临府城困扰多年的问题,又是如何能够轻松化解世代结怨的两大江湖帮派,眼界才识如此,也不枉为称“公子”了。
“那么,以公子所言,我离漠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终于承认了眼前的人有一定的本事,并非普通的欺世盗名之辈,但是也有可能是肚子里稍微有点韬略,只知道说大话的人而已,所以连皓月冷冷地抛出了这个问题,论分析,谁都有可能说的头头是道,但要说解决方法,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荣苏目光雪亮,似有锋芒掠过,正色道:“离漠如今的应对之策,唯有一条,平内政,诛佞臣,安民心,复生机。”
“那么如何平内政、诛佞臣、安民心、复生机?”
“两年之内,不再征兵、征粮,削减赋税,加强与各国的贸易,朝廷内外自上而下,查奸臣,惩奸党,引清流。如果这些事情两年时间能够完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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