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功夫才从一位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那匹马体型精瘦,四肢修长,遍体红毛,颈顶的鬃毛浓密柔顺,毛色鲜明润泽,它步伐轻灵迅捷,飞奔绝尘,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皇上对此赞不觉口,最后竟要亲自下场试骑比试。
旁边的齐妃见状,赶紧拦着:“皇上,您最近不是腿总疼么?不要亲自下场了,让臣子们去玩,您看看就好。”
皇上哈哈大笑:“爱妃这是在嫌弃我老?想我当年在边疆打仗的时候,骑着我那匹赤兔马单挑了几十人,爱妃不要担心,马这种动物,越有名,越桀骜不驯难驯服,但若它一旦被驯服,便会忠心护主,绝无二心。”
除了齐妃劝诫以外,几个皇子也纷纷劝皇上不要亲自下场了,但人的兴致一起来,五头牛都拉不回来,皇上上马,摸了摸马的毛发,仿佛看见了当年铁马金戈的峥嵘年月,他是铁了心想要再找一次年轻时的感觉。
和汗血宝马一同比试的乌骓马通体漆黑,像黑缎子一样,四个马蹄却是雪白,用“四蹄碧玉片,双眼黄金瞳”来形容也毫不过分。乌雅马由一位大臣的儿子驾骑和皇上比试,那个人紧张的双腿直发抖,不过他早已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倒也没那么放不开。
比赛开始,双方上马,一声令下之后,马儿一声长鸣,开始在跑道上狂奔,乌雅马腾雾凌空,汗血宝马踏燕追风,双方都像逐日一般往前,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比赛开始以后,雨点般猛烈的鼓声响了起来,眼看着两匹马的速度不分上下,厚重的鼓声更是加重了比赛的紧张程度,皇上朝那年轻小生得意一笑,双腿用力一夹马背,汗血宝马如一道闪电般奔了出去,但它也像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从此再也不听皇上使唤,它低吼着,咆哮着,像被遮蔽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
皇上紧紧勒令着套在马身上的缰绳,那马却根本不听他的话,场上的人都看出马不对劲,最开始众人以为是马和皇上发脾气,后来才发现那匹马和疯了没什么区别。
这匹马是李骐挑的,虽然不羁,但性子还算温顺,突然杀出来的变故,让李骐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皇上眼看宝马丝毫不听他的话,他的耐心也已用尽,他右手一把抓住马颈中的马鬣,左臂绕过马颈想要夹击扼住马的脖子,宝马异常不配合的扭动着身躯,还想往前冲撞,皇上手一松,便从马上摔了下来,震惊四座。
一时间,众人纷纷上前,又召来太医,立马把皇上移回寝宫,皇上从马上跌落,幸亏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然而一时之间,宫内人心惶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事故绝非偶然,而是人为。
马的举止太过反常,像是被人恶意蛊惑,突然间发了疯。
李骐是心里最不好受的那一个,这匹汗血宝马是他献的宝,马出了问题,他是第一责任人。
但皇上当天并没有要问责任何人的意思,他只是说自己疲惫,让所有人下去,这件事该怎么处置择日再谈。
寇绥和寇子佩回到寇府,给家人们讲解了怎么回事,猜测才停了下来,然而新版谣言很快又传进人的耳朵,比如那匹马该不会是被恶鬼附身了。
刚回到长安的这两天,寇子佩每天忙得团团转,除了公务缠身,他还要向朝廷做不少关于出差的汇报,整日早出晚归,每日和尹意也不过匆匆见两面,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快要闲下来时,宫里又出了这样的事。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虫鸣断断续续,尹意小心地给寇子佩更衣,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寇子佩故意低头看尹意的脸,烛火温柔的光芒笼罩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显得特别温柔。
“你还生我的气呢?”寇子佩轻轻问。
“尹意不敢。”
寇子佩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敢你不朝我笑一下。”
尹意低下了头,面色有些尴尬。
“过来。”寇子佩伸出了手,刚想去拉尹意的袖子,转念一想,却把手收了回去,悬在半空装作活动手腕的样子,“把你当兄弟当习惯了,你该不会还真生气吧?嫌我轻佻了?”
尹意看寇子佩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禁不住想笑,在庭州的时候,寇子佩总说她黏人,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总是一动不动拉拉扯扯的,现在看他束手束脚的样子,就像一只等待着被主人顺毛的小动物。
尹意心软了,而且她一直这么冷着脸,很容易被寇子佩想起在寿州的那个倔强的小跟班,说不定不小心还会暴露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于是尹意抬起头来,朝寇子佩挤出了一个笑容。
寇子佩嫌弃的撇嘴嘲笑她:“行了,皮笑肉不笑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尹意不动:“那你想让我怎么笑,我重新笑好了。”
寇子佩拍了拍她的头:“刚才那个就行,做个好梦。”
尹意心跳一阵加快,熟悉的人对着自己做着熟悉的动作,仿佛一下子又回到野旷天低的庭州,营帐里的烛火摇摇晃晃,外面是将士们一声又一声的操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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