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璇静不下心学习是个挺稀罕的事儿,但穆丹青自己也因为考前压力大心里乱糟糟的,没多问。他耸耸肩,安静地理了理纠缠不清的耳机线。
楷璇原本以为穆丹青听的一定是帮助集中注意力的轻音乐,没想到流入耳朵的是楷璇十分熟悉的歌词。
“安得归矣,雪落时,天涯与共。十数载,漂洋过海,方知情重。星月下怯忆辛酸,风霜中难记苦痛。奔忙时,但见世情薄,杯酒浓。
古道边,枯骨丛。断桥下,枭雄冢。阅青史万卷,胜负谁懂?三千载功名为梦,数十年利禄成空。我自笑,执迷原都是,造化弄。”
在这首歌被单曲循环了五次之后,楷璇忍无可忍:“你能换个曲子吗?”
被穆丹青无数次单曲循环的,正是楷璇写过歌词的、楷璇的小说改编成的某一部耽美广播剧的主题曲。
穆丹青回头冷笑了一下:“拿着别人的耳机就要有听别人歌的自觉。我是让你了解下我们年轻人的审美品位。”
楷璇也回了他个冷笑:“主要是自己听自己写的歌词无限循环有点尴尬。显得我像自恋狂似的。”
穆丹青惊讶地睁大眼睛:“开玩笑呢吧你?”
楷璇扬眉:“这有什么可逗你的?我的笔名叫霖殷,梁雨给你推荐的小说就是我写的,这首歌的歌词也是我填的。”
穆丹青一直觉得楷璇是个书呆子,除了上课和跑步之外几乎不从各种题海中抬头换气。他简直不能接受不苟言笑的楷璇还写耽美小说这个现实。而且人家似乎——还写得不错?至少有一群中二少女是她的粉丝。
楷璇老气横秋地说:“你们年轻人没老过,但我们老人可都年轻过。”
穆丹青问道:“你年轻时候写的?”
楷璇点点头:“大概三年多以前吧。”
穆丹青比了大拇指:“厉害。高中这么忙,你还能挤出时间写小说。”
楷璇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还有一周高考了,你怎么屁话这么多?做题做题。”
高考前的日子过得像打仗,拍毕业照那天学校还组织了一场誓师大会。那阵仗感觉不是要去高考,而是要去慷慨就义。校领导在台上给大家灌了不少鸡汤,什么三年的努力就要收获啦,什么回首往事这三年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最充实美好的时光啦云云。灌得一群五迷三道的中二少年泪流满面。这个场景三年前楷璇就经历过一次,当时她也是泪流满面的智障少年之一。现在站在这、听着跟三年前基本上完全一样的台词,楷璇心里却只是空空的,丝毫没有流泪的冲动,也不像当年那样觉得高考不成功则成仁了。毕竟她现在站在这,不是已经在改变被第一次高考决定的命运了?
发准考证、看考场、考前学校给放了两天假。这一切就像一本旧书,一页页翻过,灰尘里泛出的,都是三年前的味道。
只不过三年前高考前,楷璇在干什么来着?
当年楷璇仗着自己聪明、成绩好,根本没把高考放在眼里。高考前那两天大假,正好够她把手头的耽美小说的大结局写完。那时候,真的是年少轻狂啊。
物理力学和电磁学的结合一直是楷璇的短板。高考前最后一轮复习的时候她还想着带电小球在电场里做圆周运动的题型得踏踏实实掌握,转眼就把这件事忘了。高考前两天她还翻出来了此类习题,不会做,卡着卡着突然想起了小说结尾一个绝妙的梗,转头就去写小说了。写完小说她倒也没把题忘得一干二净,去翻了翻答案,自认为囫囵个儿地看懂了。好巧不巧,高考的时候她遇到了这个类型,和高考前两天她看到的那道题几乎一样。她觉得自己对这道题有个印象,就勉勉强强磕磕绊绊地做完了。结果这道题耗费功夫太多,理综没答完。后来估分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道大题她完全没做对。
事后想一想,其实就算高考前那两天她没作死,这道题她也未必会做。但人就是这样,犯了错误就会无法抑制地追溯因果。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已经尽力,就会翻来覆去地责备自己做得不够。更何况成王败寇,考好了的话,不管之前怎么混,都是好的。没考好,考前有一点失误,都会被揪出来一遍遍分析。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楷璇就在她爸妈不断剖析她“骄傲自满、嘚瑟、毫无自知之明、不聪明又不努力”中浑浑噩噩地过了将近一年。
理综的惨败导致她去个好医学院本硕博连读的梦想瞬间破灭,最后她被爹妈破罐子破摔,强行塞进了分数线低排名高,毕业包分配的医学院——军医大。她当时以为军医大的重点是医大,进去之后才知道重点是军。楷璇可以接受每天负重八公里,可以接受洗澡有时限、还必须冷水澡,可以接受不能离开校园,可以接受动不动就半夜三点集合,甚至可以接受不能上网、没收手机。但是没完没了地政治课洗脑、宿舍的被子必须得豆腐块一样方方正正、吃饭的时候不停地起立就坐往复循环对她来说是毫无意义的、紧箍咒一样的折磨。进入军医大的第一个学期,她就有了复读的念头。而后来和秦教官的那些扯不清的纠缠和“破坏军婚”罪的大帽子,成了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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