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府大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感觉此案依然充满了蹊跷:
“周郎,你出远门,因何不向家人言明?什么,不愿打扰家人,难道弄出乱子来,死了人才好么?什么,临出城前,看见了童年时代的同读刘四?来,传刘四!”知府大人即刻命人传刘四上堂,刘四上得堂来,痛悔不已,在知府与周笙的追问下,刘四惭愧万分地言道:
“知府老爷,老同学,实在不好意思,那天早晨我与狐朋酒友多贪了几杯,酒杯一放便酣然大睡,周郎让我传的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嗨啊,”周笙与知府同时叹息起来:
“你啊,你呀,你可真行啊,你误传家信不要紧,周府便丢了一条人命,老爷我便误判了一桩案子!嗨,真是酒后误大事啊!”知府大人突然止住了感叹,虎着脸问左右道:
“可是,那尸首呢,即然不是周郎,一定又有另案吧?还不快快复查!”
“老爷,”调查的结果很快便报了上来,原来,河中捞起的男尸,乃上游漂过来的,是个山野的村夫,下河摸鱼时不慎溺水而死,至此,周郎神秘失踪的案子终于大白于天下了,而知府的官运也算到头了。
“知府枉杀无辜,尔等岂能坐视不管!”永远都是墙头草,随风摇晃的算命瞎子又来了生意,他令仆僮将其引领到箍桶匠家里,怂恿箍桶匠进京告御状:
“我说你就别箍桶了,赶快进京,为闺女伸冤去啊,一旦将知府拉下马来,官府得赔你多少银子啊!怎么,不会写字这不是问题,我愿意代劳,僮儿,”瞎子唤过僮仆,自己口述,僮仆记录,一份扬扬万言的诉状很快便成功出炉了。瞎子将状子往箍桶匠手里一塞:
“去吧,赶快收拾收拾,进京告知府的御状去吧,什么,盘费不够?周家给你的聘礼呢?什么,什么,都放了高利贷?嗨,这好办,这好办,呶,”瞎子掏出最近一个时期以来从周府赚来的银子:
“这些银子,你先拿上,告诉你哦,官司打赢了,要加倍还我哦,什么,五倍?不干,至少得十倍,我帮你写的状子,怎么也得给我百十两银子啊!”
按下箍桶匠怀揣着诉状、进京告御状不表,且说黄秀英的冤案,在诺大的徽州闹得沸沸扬扬,知府大人无异成为众矢之的,屁股再也坐不住知府的头把交椅了,为了平息众怒,在圣上的旨意下达之前,知府大人决定先行自我了断。话说一个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的仲夏之日,知府大人设下酒宴,将徽州各县的官吏、绅士、名流悉数请进府来,首先,知府向众人一一道别:
“本官错杀人命,罪不可赦,日后圣旨下达,不是贬为庶民便是流放边荒,今朝设下薄酒一桌,与徽州诸贤告别!”
“老爷请多保重,”知府大人这档子事,整个徽州早已尽人皆知了,此时,所谓的徽州诸贤,也就是徽州境内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闻言纷纷起坐,假惺惺地安慰知府大人道:
“人无完人,孰能无错啊!知府大人日理万机,为民操劳,每日审案无数,出现个别差错,也是在所难免啊,纵然天子知道了,也会宽待大人的。并且,大人为官一遭,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么。我们徽州诸贤已经商量过了,愿意联名上奏天子,乞请天子开恩,宽待徽州知府!”
“谢谢诸位,大家的厚意,本官心领了!”谢过徽州诸贤,在没有正式辞职卸任之前,知府大人向诸位言明:将最后一次行使知府的职权,给黄秀英一案,划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只见知府大人依然正襟危坐到案几前,啪地一拍惊堂木,命衙役将周笙、刘四押到大堂上来。周笙与刘四均表不服:
“老爷,我们又没杀人,为何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我们?老爷审错了案子,遭至众人唾骂,虽然受尽了窝囊气,可也不能拿我们泄气啊!”
“哼,算你们俩个说对了,”知府大人气鼓鼓地言道:
“此案的成因,均由你二人而起,有鉴于此,本老爷今天就是要拿你们俩个出出气、泄泄火,左右,”
“在,”
“将周笙、刘四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打完后均有酒喝!”
“是,谢谢老爷!”
“老爷,因何打我们?”周、刘皆扯着脖子喊冤,知府再也不理睬他们了,堆起笑脸,举杯与徽州诸贤喝离别酒去了。
“禀老爷,”二十大板劈哩叭啦地很快便打完了,衙役推搡着周、刘二人,一个揉着屁股,一个咧着嘴巴,一瘸一拐地走到知府大人的面前:
“老爷,二十大板行刑完毕,老爷还有何吩咐?”
“好,谢谢,你们洗洗手、歇歇气,入席喝酒去吧!”知府大人谢过左右,然后,放下空酒杯,分别问周、刘道:
“你们二人可知,老爷为何要杖打你们?”
“知道,为了发泄你心中的闷气!”
“非也!”知府正言道:
“杖你们二十大板,绝非出于我个人的恩怨,你们二人理应该打。周笙心中只顾赚钱,连家也懒得顾,结果造成府内混乱,黄氏蒙冤;而刘四,则因喝酒误事,捎信不到,终致酿成冤杀命案,你们说,应该不应该杖打你们啊!”
“应该,”知府的话,令周、刘二人哑然,知府命二人退下,然后,命衙役将悬在大堂上的那块“大公无私,明察秋毫”的匾额摘下来,放置在酒桌前,但见知府大人拎起铁锤,当着徽州诸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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