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屏从天龙手里接过那份文件,神情木然地看着,两行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冲了下来。
“是不是感觉这玩意儿特脏?感觉是拿身子换来的,特看不起自己是不是?”
天龙突然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他拉开窗帘,把窗子打开,面对着窗户抽着烟。这栋楼是整个小里头最高的,天龙的房子就在最顶层,别的楼层比这里都最少低了三层,所以丝毫不用担心有人看到房间里面的情景。
“如今这世道,笑贫不笑娼啊汪教授。”天龙说,“这年头,没钱,没身份,没地位,在会上就是tm一坨屎都不如啊,贞操、气节?去他妈的!那些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要求别人就要三贞九烈,其实自己哪个不是男盗女娼?肏,装逼!”
天龙狠吸了两口烟,“你应该也上吧?是不是感觉我说的特片面?人民群众对这些高尚的东西还是很看重的嘛!”他将烟长长地吐了出来,“其实啊,上那些个所谓的舆论导向啊,都他妈的在装孙子,说起来一个个人五人六,看到这个明星嫁豪门,那个名人玩出轨就口诛笔伐,其实都是那些没本事的人自己在泄愤罢了。人没本事只能做电脑前打飞机,你还能不让人找个出气筒啊?要是有那机会啊,你看那些人不抢着去才怪呢!这就像那些个愤青,今儿核平日本明儿叫板老美,其实真要打起来这般逼人跑得比谁都快!你还真别不信,瞎jī_bā叫唤又有谁不会啊?归根结底凭的还是实力,打铁还要自身硬,发展才是硬道理,个人也好,公司也好,国家也好,民族也好,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话扯远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谁活着都得给自己找找乐子。”天龙看着窗外的教师楼,“前段日子的大事儿你还记得不?淞沪市胶州路老教师楼那一把火啊……多少老教师辛辛苦苦一辈子,就这一把火,都他妈没了……人啊,都是命!你看,刚着火的时候人都喊着这个悼念那个吸取教训啥的,现在呢?还多少人记得那把火了?这才过去多久啊?”
这时候天龙手上的烟烧到了尽头,他把烟在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头挤灭,又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然后把烟递到汪玉屏面前:“来一根?”
汪玉屏面无表情地从天龙手里接过烟,天龙一愣,稍微有些意外,但是还是把打火机伸过去,给汪玉屏把烟给点上。
看着汪玉屏娴熟地吸着烟,天龙笑笑,也给自己点了颗烟:“你也抽烟啊?”
“写东西写不出来的时候抽抽,没上瘾。”汪玉屏说。这还是让天龙肏完后她第一次说话。
“写作这玩意跟烟还真分不开,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抽上烟的。”天龙笑笑说。
“你也写东西?写什么?”汪玉屏问。
“我不也是省城医专出来的么?”天龙一笑。
汪玉屏这才想起,天龙的学历虽然是省城医专毕业,年纪轻轻但是在中药学研究方面颇有见地,在炎都市医药界里头也算是首屈一指,听说上学到现在没少发表中草药研究的论文。不过他自从破获黄枭龙绑架案之后越来越多从事警察工作,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他写文章也是一把好手。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汪阿姨。”天龙等到汪玉屏把烟抽完,走到房间的衣帽间里头拿出来一络叠好的崭新浴巾和毛巾,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看你一身湿淋淋的,去洗洗吧,这些都是新的,没人用过。”他把毛巾递到汪玉屏手里,然后说:“那文件你收好,洗完后想走就走吧。”
汪玉屏没有接毛巾,她一言不发地捡起自己的衣服,迅速地穿上,然后拿起文件,头也不回地向外就走。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天龙在后面说,但汪玉屏置若罔闻,穿上鞋子就离开了天龙家。
汪玉屏回到家里,丈夫老丁已经睡了,老丁现在在大学里给领导当司机,经常都很忙,所以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看着丈夫沉睡中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汪玉屏突然感觉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她愣愣地看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微的抽噎。
这时候,老丁翻了个身,汪玉屏一惊,忙止住悲声,伸手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放轻脚步,不敢吵醒她丈夫,慢慢地向浴室走去,关上门,她把水量开到最大,水温调到较高的温度,让强劲热辣的水流冲击着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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