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望往漫天飘舞的雪粉,脑内浮现着六国联军大战秦人的惨烈场面。冬去春来,每过一天,项少龙便心惊一天,怕听到庄襄王忽然病逝的消息。根据史实,他登基后三年因病辞世,到现在已是头尾整整三年了。
这天乌应元和乌卓由北强赶回来,到牧场时找了滕翼、荆俊、蒲布、刘巢、乌果和少龙这批乌家领袖去说话,刚由关中买货回来的乌廷威,亦有参与这次会议,除了陶方因要留在咸阳探听消息外,另外还有乌应元的两位亲乌应节和乌应恩。乌家的重要人物可说差不多到齐了。各人都知乌应元有天大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在大厅依席次坐好后,门窗都给关了起来,外面由家将严把守着。乌应元这一族之长叹了一气口道:“少龙与吕不韦的事,乌卓已告诉了我,少龙切勿怪他,你大哥终须听我这做家长的话。”乌卓向项少龙作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乌廷威等直系的人均脸色阴沉,显已风闻此事。
严格来说,项少龙、滕翼等仍属外人,只是因项少龙入赘乌家,滕翼、荆俊又与乌卓结拜为兄,更兼立了大功,故才被视为乌家的人。蒲布、刘巢则是头领级的家将,身分与乌果相若。
乌应元苦笑道:“我们乌家人强马壮,又擅于放牧,难免招人妒忌,本以为到大秦后,因着同根同源,可以相安无事,岂知却遇上吕不韦这外来人,尤可恨者却是我们对他忠心一片,又为他立了天大功劳,岂知换来的只是绝情绝义的陷害,若非少龙英雄了得,早已惨死洛河之旁。先父有言,不能力敌者,唯有避之而已矣。”乌应节道:“国之强者,莫如大秦,我们还有什么可容身的地方呢?”
乌应恩也道:“就算六国亦没有人敢收容我,谁都不想给吕不韦找到出兵的藉口。”一直与项少龙嫌隙未消的乌廷威道:“吕不韦针对的,只是项少龙而非我们乌族,为了大局着想,不若……”
乌应元脸容一沉,怒道:“住嘴!”项少龙与乌卓对望一眼,都感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句话的至理。乌廷威仍不知好歹,抗声道:“我只是说项少龙可暂时避隐远方,并不是…….”
乌应元勃然大怒,拍几怒喝道:“生了你这忘情背义,目光短浅如鼠的儿子,确是我乌应元平生之耻,给我滚出去,若还不懂反思己过,以后族会再没有你参与的资格。”乌廷威脸色数变,最后狠狠瞪了项少龙一眼,愤然去了。
厅内一片难堪的沉默。乌应节和乌应恩两人眉头深锁,虽没有说话,但显然不大同意乌应元否决乌廷威的提议。项少龙大感心烦,他最大的支持力量来自乌家,若这根基动摇,他再没有本钱了。以他的性格,若不是有小盘这心事未了,定会自动接受离开秦国的提议,但现在当然还不可以这么做。
乌卓打破僵持的气氛道:“今趟我和大少爷远赴北强,就是要到塞外去探察形势,发觉那处果然别有天地,沃原千里,不见半片人迹,若我们能到那处开荒经营,定可建立我们的王国,不用再像现在般寄人篱下。仰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乌应恩色变道:“大哥千万要慎虑此事,塞外乃匈奴和蛮族横行的地方,一个不好,说不定有灭族之祸。”
乌应元道:“我乌家人丁日盛,每日均有出生的婴儿,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唯有立自己的国家,才是长远之计,趁现在诸国争雄,无力北顾,正是创不朽之业的最佳时机,何况我们有项少龙、滕翼如此猛将,谁敢来惹我们呢?”乌应节道:“建族立国,均非一蹴可成的事,大哥还是从长计议好了,现在大王王后都对少龙恩宠之极,吕不韦应仍不敢公然对付我们。”
乌应元容色稍缓,微笑道:“我并没有说现在就走,今趟到北强去,曾和少龙的四王剪见面,坦诚告知了他我们的情况。王剪乃情深义重的人,表示只要他一天镇守北强,定会全力支援我们。居安思危,我们便用几年时间,到塞外找灵秀之地,先扎下根基,到将来形势有变时,亦可留有退路,不致逃走无门。束手待毙了。”乌应节道:“不若就请少龙去持此事,那就更为妥当了。”
滕翼等无不心中暗叹,说到底,除乌应元这眼光远大的人外,其他乌系族长,均是只图逸乐之辈,舍不得离开大秦这丰饶富足的国家。乌应元脸色一沉道:“那岂非明着告诉吕不韦我们不满此地吗?若撕破了脸皮,没有少龙在,我乌家岂非要任人宰割。”
乌卓插入道:“创业总是艰难的事,但一旦确立根基,将可世不衰,我们现在虽似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说不定可因祸得福。到塞外开荒一责,就交由我去办,凭着我们几位兄一手训练出来的一千乌家军,纵横域外虽仍嫌力薄,自保却是有余,各位放心好了。”
乌应元断然道:“这事就此决定,再不要三心两意,但须保持高度机密,不可泄出去,否则必以家法处置,绝不轻饶。”转向乌卓道:“你去告诫那个畜牲,着他守秘密,否则休说我乌应元不念父子之情。”
敲门声响,一名家将进来道:“吕相国召见姑爷!”众人齐感愕然。吕不韦为何要找项少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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