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和尚们有口无心地把经念完,他们翘首以盼的大人物也到了山门口。
寺庙里人才凋敝,接待使君的重任落在了首徒白羽的肩头。
白羽把使君迎入佛堂,一边殷勤地道:“使君大驾,有失远迎,家师病笃,且多年来修闭口禅,未能亲迎,还请使君见谅……使君当心屋槛……”
董晓悦透过袅袅的佛烟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位使君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脚步顿了顿,抬头望过来,果然是燕王殿下。
他没穿官服,也没戴冠冕,一身落拓青衫,像个白衣书生,然而气度不凡,往那儿一站便是濯濯春月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叫他吸引过去。
梁玄的目光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特别对那浓墨重彩的嘴巴多眷顾了几眼,然后默默收回视线,走到香台前。
一旁的和尚们都被他的气度震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梁玄到了“菩萨”前也没有要跪拜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退了色的刺绣经幡和缺了一叶花瓣的黄铜莲花灯。
“使君,这就是敝寺供奉的大势至菩萨像。”白羽像导游一样热情介绍道,仿佛董晓悦是什么4a级景点。
使君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转过头道:“在下听闻贵寺有一尊菩萨像十分灵验,俗称梦娘娘,据说香客只需在佛殿后睡一觉,便能得灵梦占卜吉凶祸福,说的可是这一尊?”
此言一出,和尚们全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白羽吓得脸都脱了色——几年前那场祸事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法藏寺还是本郡首屈一指的名蓝,每天门庭若市,香客络绎不绝——大多都是慕名而来求梦占卜的。
谁知树大招风,惹得新到任的知府不快,扣了个淫祠的罪名,差点把整座寺庙给砸了。
师父被官府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投入县牢,受了不知多少苦,要不是那知府突然暴毙,继任的知府清正宽宏,师父说不定就有去无回了。
虽说是逢凶化吉,可师父还是在牢里落下了病根,那菩萨像害死知府的传说不胫而走,倒像是坐实了法藏寺供奉妖神的淫祠罪名。
这几年香客都不敢来进香拜佛,偶然有来求梦的,也都掩人耳目,像做贼似的。
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寺,没几年便冷落萧条下来,不过求梦之人大多准备了丰厚的香油钱,留在寺里的十几号弟子倒是不愁衣食。
白羽只求太太平平地做他的和尚撞他的钟,谁知道这新上任的使君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上来就问这梦娘娘的事。
他揣摩不出这人有什么目的,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作答,正急得一脑门汗,那使君却道:“在下想求个梦,不知高僧可否安排下榻处?”
第74章 求梦
白羽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脸颊慢慢泛起了红晕,自从当年主持遭难,他对卜梦之事的态度极其矛盾, 这是招灾惹祸旁门左道的营生, 然而法藏寺上下二十来口人都是靠这营生养活着。
这新来的使君是说真的么?还是在诈他?
御史见那小和尚疑惧又戒备,不由笑了笑, 和颜悦色道:“高僧不必有所顾虑, 在下是诚心求梦, 并非无端生事。”
白羽看他态度恳切, 言谈举止彬彬有礼, 与当初那凶神恶煞的知府有霄壤之别,这才放下心来,仰头看了看菩萨像,朝御史行了个合掌礼:“使君多礼了,卜梦须待入夜,还请对小僧前往禅房稍作歇息。”
御史想了想道:“既如此,在下昏时再来叨扰。”
“快晌午了,使君不如用些粗茶淡饭再走?”
御史道了谢, 婉拒道:“舍下还有些冗杂事务, 先告辞了。”
他新官上任, 府里想来有不少事, 白羽试着挽留了下,见对方执意要走,便没再坚持。
法藏寺在城郊, 骑马只需不到一个时辰,来回还算方便。
董晓悦等得百无聊赖,她算是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望穿秋水,被禁锢在泥塑里不能动弹的滋味太难受了。
她等了大半日,昏昏沉沉地打了会儿瞌睡,醒过来便听见下方有人在说话。
“……使君夜晚务必把门窗关严实……若在半梦半醒间听见异动,置之不理便可。”是白羽的声音。
原来是在交代注意事项,董晓悦心想。
白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使君真的不要去殿后禅房歇宿么?虽说寒素简陋,总比这里舒适些许……禅房距佛堂不过一步之遥,使君既是要卜梦,也是一样的。”
“在下睡在此处便可。”梁玄语调温和,态度却不容置疑,说完还若有似无地瞟了董晓悦一眼。
白羽劝了无果,只好作罢,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比如入睡前要诵一卷妙法莲华经,香台上的莲花灯不能灭等等。
当然也不能做一些奇怪的事亵渎菩萨,不过六根不净的白羽和尚看人下菜碟,觉得这使君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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