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解下胳膊上挽着的布包递过去,一边道:“这不是白日里在我干亲家那儿吃喜酒,想着快到盂兰盆节了, 顺道来送点蜡烛纸钱。”
刘四一听不是现钱就有些失望, 香烛换成钱不但麻烦还得折两三成的价,当然没有现银子省事。
不过一想到这冯婆子也算半个知府家的下人, 便又堆上笑, 接过那布包:“冯嬷嬷心善, 我刘四替那些死鬼谢谢你了。你家娘子可好?这得快生了吧?”
“估摸着还有十来日罢。”
“江娘子是个有福的, 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郎君, 保准让老府君接回大宅做太太去哩。”
冯嬷嬷脸上闪过尴尬,只敷衍道:“承你吉言。”
刘四见她送完东西还磨蹭着不走,纳闷道:“嬷嬷还有旁的事?”
冯嬷嬷便问道:“听说昨儿个紫霞山挖出个人来,到处都在传,可是真的?”
“可不,就停在里头西梢间,嬷嬷要看?”
当地有个看尸体的陋俗,哪家有死状奇特的人总能吸引许多人围观, 尤以老人为多, 刘四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冯嬷嬷也是来看新鲜的。
冯嬷嬷有些踌躇:“那人长什么模样?”
“哪里还看得出模样!埋了恁久, 脸都烂没了。”
“阿弥陀佛………真是作孽, ”冯嬷嬷抚了抚心口,“……这人身量多高啊?”
刘四拿手比划了下:“比我高半头吧。”
冯嬷嬷脸色倏地凝重起来,抿了抿嘴, 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听他们说从这尸身嘴里找出个花钿来?”
刘四下意识地回了回头,扬声道:“嬷嬷你听哪个乱嚼舌根?什么花钿花钗的,我刘四一概不知道。”
杜蘅勾了勾嘴角,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冯嬷嬷从怀里掏出个青布小香囊,用手指头挖出两块银子塞给刘四:“也是作孽,那人死在外乡也不知道他家里耶娘姊妹晓不晓得,辛苦刘庄头,好歹给他弄口薄板棺材装了埋了。”
刘四假意推辞了一番,接过银子暗暗掂了掂分量,约摸有个二三两,倒是十分意外:“嬷嬷真是个活菩萨,这也不是亲也不是旧,怎么……”
冯嬷嬷生怕他起疑,忙道:“这也不算是我的,我家娘子心善,平日见了要饭的也要施舍几个钱,去趟庙里庵里哪次不添上好几斤香油?我老婆子替她先舍了,省得她问起了再叫人往这儿跑一趟。”
刘四听了将信将疑,不过拿人手短,毕竟要有所表示,悄悄往身后一指,压低声音道:“办这案子的小崔推官就在里头,他不是在谭知府跟前得脸么?嬷嬷有什么不妨去问他……”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院门吱呀一声,杜蘅推门出来,见了冯嬷嬷脸上一愣,旋即微笑道:“不想在这儿见到嬷嬷,府上可安好?”
冯嬷嬷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惊慌,愣了愣才行了礼,笑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崔帐干!托您的福,家里这两日太平无事。您怎么在这儿,是公干么?”
“我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有什么办法,”杜蘅反问道,“倒是嬷嬷,怎么上这地儿来了?”
“快到中元了,来送些香烛纸钱,这就回去了。”说着便要向两人告辞。
“我也要回葫芦巷,正好与嬷嬷同路。”
冯嬷嬷找不到什么借口推辞,只得由着他和自己一块儿走。
义庄地处偏僻,又是大晚上,路上没什么行人车马,月光很亮,无需点灯便把路看得一清二楚。
小崔帐干一路上沉默不语,冯嬷嬷越走越不安,心砰砰地跳着,像有人拿锤子往她心口里砸着,她抖抖索索地抬起袖子掖了掖额头上的冷汗。
不知怎么的,这崔帐干年纪不大,可两道目光像刀子一般利,仿佛什么都瞒不住他。本来想借机打探打探消息,临到头上只盼别叫他看出什么来,哪里还敢开口问。
就这么一路忐忑不安着,眼见着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分道扬镳,即将熬出头了,那崔推官却突然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道:“冯嬷嬷,你与那义庄里躺着的刘公子可是有旧?”
冯嬷嬷眼前一黑,差点没吓晕过去,哆嗦着嘴道:“帐……帐干说的什么,老婆子听不明白,什么刘公子,我哪里认识什么刘公子……”
杜蘅早料到她会矢口否认,也不恼:“如此,那便换个嬷嬷知道的问罢,江娘子腹中的可是谭府君的骨肉?”
冯嬷嬷心惊肉跳,整个人都打起摆子来,连尊卑都顾不得,破口骂道:“怎的不是!好没道理的小郎君!红口白牙污人清白,要是让府君知道了看不治你的罪!”
杜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就这么白问一句,谁来也治不了我的罪,倒是杀人偿命,自古以来便是常法,嬷嬷你说是不是?”
“刘郎让我带句话,让问问你家娘子,他在流霜亭等她等得好苦,怎么迟迟不见她来?”
冯嬷嬷吓得说不出话来。
董晓悦忍不住给杜蘅竖了个拇指,杜蘅得意地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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