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诽谤,但杀伤力的确足够强大。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刚刚还大张旗鼓叫嚣着要鱼死网破的细胞因子正节节败退。
她突然体会到了濒死之人一般的感觉,原来人之将死的时候,会生出一种淡然而决绝的勇气。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破碎的声音漂浮在十二月的冷空气里,“还有什么罪名,赶紧立案,我快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林贝贝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叶熙言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但很快他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这么快就招了?我都还没讲到重头戏呢。”他收起了眼角的戏谑,双眸黑漆漆地沉下去,“你知道你爸爸做过什么事吗?他偷走了我爸的梦想,你说这事应该怎么算?”
一点白色悠悠然地在叶熙言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划过林贝贝眼前,接着第二片,第三片缓缓坠落,渐渐铺展成一层淅淅沥沥的天然屏障,让眼前的人以及他的话语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你应该知道的吧,他们上大学的时候一起组了个乐队,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林原平因为怕我爸爸抢了他主唱的位置就把他赶出乐队的事情吧?更卑鄙的是,他还把他们一起创作的作品都据为己有。你给我的那盘磁带本来应该有我爸的份才对,但是,全都被我曾经视为偶像的人偷走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林贝贝攥紧拳头,眼圈已经红了,虽然已经被泼了一身脏水,却是第一次升起想要解释的冲动。
她本应该可以很轻易地告诉叶熙言,是因为他爸爸追名逐利才最终导致乐队的其他成员跟他分道扬镳。她还应该让叶熙言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是她才是受害者,是那个因为叶鑫国的一念之差最后家破人亡的人。
但是太残忍了,接受别人的爸爸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的谎言总是比接受自己的爸爸是个恶棍的真相来的轻松得多。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每个人都希望为自己主持正义,于是其他人便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反派。
“蝴蝶效应听过吗?你知道,我的人生本来可以是另外一番模样的。”叶熙言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林原平不偷走我爸的梦想,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他现在可能依然坚持做着音乐,而不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而我,也不用因为迫于我妈妈的压力去拍什么鬼电影,受制于别人的股掌中,甚至连想做什么类型的音乐,成为什么样的人都由不得我自己!”
他做完了最后的总结陈词,扬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我很忙,没空陪你继续演戏了。”
车门“砰”的一声合上,迅速地汇入一排闪烁着红色尾灯的车流中。熙熙攘攘的车流蜿蜒成一条线,仿佛一截又一截不停拼贴成形的贪吃蛇。
雪开始下大了,林贝贝抬起头,只见浩渺的苍穹是泼墨般的黑色,白色的雪花仿佛凭空生出来似的,纷纷扬扬地扫过她的眼睫毛,掉进一片温热的液体之中。
即使是同一个故事,到了每个人手里,都会变成不同的版本。但不变的是,在自己的故事里,受害者永远都是自己。
毕竟仇恨总是比自责要容易得多。
林贝贝回到家的时候,章青刚收拾完碗筷,正在擦桌子。
她听见林贝贝拖鞋的声音,抬起头,“外面下雪了吗?你这个孩子,出门也不记着带上伞,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赶紧去冲个热水澡。”说完,又皱起眉头,“你们是不是去吃火锅了?一进门就满屋子的调料味,快去换身衣服。”
林贝贝吸吸鼻子,绕到章青背后,抱住她。
“哎,你这孩子故意的是吧?非得把妈妈也弄得一身味儿……”章青停絮絮地念叨着,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偏过头问道:“是不是在学校里受什么委屈了?”
背后还是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林贝贝才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看来的确是受委屈了,章青叹气。
“妈妈,爸爸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对不对?”后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章青放下手里的抹布,轻轻扣上围在腰间的手,“当然,你爸爸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是只有你这么认为?还是大家都这么认为?”林贝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跟这个问题较上了劲。
章青转过身,看到林贝贝濡湿的睫毛上挂着犹疑和期待,她摸了摸林贝贝的头发,笑道:“傻孩子,不是因为我或是别人这么认为,你爸爸才是一个很好的人,而是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好,好到无以复加。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别人对你爸爸的看法怎么样并不重要,甚至包括我的看法。”
林贝贝登时一阵心痛,她不想承认的一点是,她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怀疑,在叶熙言斩钉截铁地对她进行控诉的时候。她生怕是不是自己刻意美化了一些记忆,因此有所偏差,毕竟记忆或许是世界上仅次于谎言的最不靠谱的东西。
“可是有人污蔑爸爸。”林贝贝一下子脱口而出,然后又赶紧找补,“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污蔑爸爸呢?”
章青又笑了起来,双手环抱着林贝贝,“污蔑这种行为要么是为了欺骗别人,要么是为了迷惑自己。用污蔑的手段来欺骗别人的人是可怜的,而用污蔑的手段来迷惑自己的人是可悲的。”
林贝贝忽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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