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杜康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后来又变成了深深的哀伤,他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那完全就是一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
自从进山以后,我就觉得杜康在一点一点地失去理智,而仉二爷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似的。
我望向了仉二爷,仉二爷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打扰杜康。
杜康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会之后,就径直走进了前方的林子,仉二爷示意我跟上去。
我随着杜康进了林子,他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连走出来的路线都是笔直的。
可林子里的树这么密,走直线的话,早晚要撞到树上的,我再次伸出手,想拍拍杜康的肩膀,提醒他一下,仉二爷也再次抓住我的手腕,冲着我摇头。
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杜康根本不会撞在树上,相反,这些粗大的树木都会主动避开他。
有时候,他明明眼看就要撞在树上,可当他的鼻尖离那棵树不到半米的时候,树木就会突然改变位置。
我很难描述当时的情景,就是……那棵树刚才明明还在那里,可当杜康走过去的时候,它却突然到了杜康的右侧或者左侧,它不是移动了,而是凭空改变了位置,就好象是空间跳跃一样。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于是给了仉二爷一个疑惑的眼神,仉二爷一直盯着杜康,没有留意到我正在看他。
在我转头的时候,我看到走在仉二爷身后的刘尚昂和粱厚载也是一脸疑惑,而老杨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惊恐了。
很显然,树木自行改变位置的那一幕并不是我的幻觉,所有人都看到了。
杜康就这么笔直地向前走着,而我们则一次次见证着树木不断避开他,给他让出一条笔直的路。
我也试着走直线,可那些树木根本不会避开我,那就是真正的树,我的鼻子和额头与树干有过一次亲密接触,感受过上面的粗糙。
渐渐地,林子外出现了火光,我还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原是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可怪异的是,我竟能听懂那些话的意思。
此时正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说:“山口那里出了一只山妖,到那边砍柴的阿大和阿三都没回来啊。”
接着我又听到一个粗犷的男声:“山妖好多年前就在那里了,黑王不是说,它是庇佑这座山的山神么?怎么山神也会伤人?”
“不知道啊,最近不太平啊。”一个声音稍显年轻的女人说。
此时我已经和杜康一起离开了林子,就看到几个着装怪异的人正站在林子旁边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手里拿着火把,火光摇曳间,我意外地辨认出,第一次出现在我梦境中的那张脸,就是他的!
我下意识地将手探向了青钢剑的剑柄,杜康突然拍了我一下。
我转身看他,发现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冲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冷静点,都是幻觉。”
幻觉吗?我看向了持火把的那个男人,他手中的火把在燃烧中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他的头上包着一块黑布,鬓角的发丝露在外面,正对着风轻轻地摇动。
如果是幻觉的话,怎么会如此真实?刚才的树林也是幻觉吗?为什么到了现在,我的鼻子和额头还阵阵作痛?
这时仉二爷和刘尚昂他们也走了出来,粱厚载小声对大家说:“眼前这些人,应该都是邪神记忆的一部分,别和他们有什么交集,那样邪神会发现我们。”
听着粱厚载的话,我依然无法相信这些都是幻象,我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树,手面上依旧传来十分粗糙的触感。
粱厚载冲我笑了笑:“都是假的。”
我还之一笑,看向了刘尚昂,刘尚昂此时正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看来他也无法相信这些都是幻象。
粱厚载说:“我师父给我的那本书上说,邪神总是会不断重复它成为邪神的那段记忆,在这段记忆里,应该能找到邪神的命门。”
“是生门。”杜康纠正道:“如果找不到生门,这座山就会死。”
听杜康说话时的口气,我感觉他真的恢复正常了。
这时候,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先是看到一大簇明亮的火光,片刻之后我才看清楚,那是一些身披黑色麻布、手持火把的人。
他们走得很快,但步调一致,看起来像是一群士兵。
当他们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却完全把我们当成了空气,没人留意到我们的存在。
走在队伍末尾的那个人还背着一个老人,从穿着上看,那个老人应该是个汉人,他的额头瘀青,背上还有血迹。
这些人一出现,之前凑在林子外聊天的几个人就散了,可领队的人却拉住了其中一个人,对她说:“我们在山上捡到了一个汉人,你们把他送到乌拓那里去。”
闲聊者中唯一的一个男性听到他的话,折了回来,抱着那个昏迷的汉人离开了。
在这之后,士兵们继续沿着小路前进,粱厚载和杜康示意大家跟上去。
这条路很长,其间还分布着几个哨岗。其实说是哨岗,就是用木头和兽皮搭建起来的小棚子,里面驻扎着三两个同样身披黑色麻布的人。
包括那些正在赶路的人在内,每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我都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可能要出大事了。
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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