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度成了我和仓央嘉措沟通的桥梁,他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仓央嘉措的时候,脸上有几分担忧,似乎在担心仓央嘉措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但仓央嘉措却转过头来,很坚定地朝我点了点头。在他点头的一刹那,我发现他的目光变得非常明亮,心智好像也在一瞬间明亮起来,可很快,他又变成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眼神和动作都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
途中,我也从敏度口中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他刚才提到了“大巫”和“圣者”这两个词眼。所谓的大巫,其实就是村子里的祭司,他是土司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是村子里的医生,在村子里有着仅次于土司的威望。而圣者就是将要成为大巫的人,他们是大巫的助手,也是大巫的学生。
敏度说,村子里刚开始有人变成邪尸的时候,次旦大巫就声称,这是山神带来的瘟疫,而就在不久前,驻守小天山的瓦阿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杀了一个山神。
我告诉敏度,我们在小天山见到了瓦阿,他也变成了邪尸。
敏度显得非常震惊,他说瓦阿在杀死山神之后就逃出小天山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山神死后的第二个月,灾难才开始显现,他也是听说村子里有人变成了“恶魔”,并认定那些所谓的恶魔应该是古籍上提到的邪尸,才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临走前,他留下了那张字条。
他是担心灾难会持续好多年,而我们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小天山,又找不到他,才特地将密道的位置提前写在了纸条上。
这就怪了,既然瓦阿已经逃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他是怎么变成邪尸的,那半张字条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我的脑子里栾城了一团,回头看了梁厚载一眼,梁厚载的目光正好和我对上,他朝我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他现在也没有头绪。
我问敏度:“你们的土司呢,他也住在那座小楼上吗?”
敏度点头:“土司一直都在里面。我回来以后,就告诉土司村民很可能是变成了邪尸,并告诉土司大乘恩师的法印可以用来对付邪尸,可土司却一口咬定,村民就是变成了恶魔,还说只要等山神的怒火消下去了,村子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嘱咐大家千万不要对变成恶魔的村民动手。”
我说:“宝顶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为什么村子里还有其他幸存者?”
敏度叹了口气:“大部分是土司的家人,其他的都是在村子里比较有身份的人。宝顶那里储存的食物并不多,无法在长时间内养活所有人。次旦大巫虽然也认为村民变成了恶魔,但他对于土司的做法也十分无奈,他曾力劝土司去营救外面的幸存者,却激怒了土司,险些被赶出宝顶。唉,次旦大巫的年纪太大了,他现在走路都有点艰难,不然的话,这一次他也会和我一起出来的。”
刘尚昂又问起那个外来者:“那个穿夹克的人是干什么的?”
敏度说:“他叫吴林,是个工程师,几个月前,发电站里的设备出现了故障,土司就请他来维修设备。次旦大巫说,吴林是土司在外面的世界里结交的朋友。”
刘尚昂:“灾难是在吴林来了以后才开始的吧?”
敏度摇了摇头:“不是,丹增变成邪尸的时候,吴林还没来。”
刘尚昂又问他:“丹增是谁?”
敏度皱了一下眉头,回应道:“他是村子里的绝户,人品很差,村里人都很讨厌他。他变成邪尸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病,就把他一个人关了起来,每天都有人给他送饭。当时我还在小天山,也是回来以后才听人说起来他的一些情况。”
谈话间,我们已经穿过了四五条路口,仓央嘉措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一串猩红色的珠链,将它戴在了敏度的脖子上。
敏度看了仓央嘉措一眼,仓央嘉措冲他笑了笑,那笑容依然十分干净,但仓嘉的眼神却也依然浑浊。
仓央嘉措这个名字,按照藏族的习惯,也可以叫做“仓嘉”。
刚拐入一条小路,刘尚昂突然停了下来,并朝后面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
我感应了一下,前方的尸气炁量不大,应该没有大规模的尸群,于是小声问刘尚昂:“怎么回事?”
刘尚昂皱紧眉头,压低声音回应道:“动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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