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多,艳阳高照,可到底是深冬的北方,寒意迫人。
冷风一吹,夏子若那点迷糊劲儿彻底散去,她裹紧大衣,拉着箱子,走去机场巴士售票处排队。
人刚站定,身后就传来一嗓子清朗的男声:“子若。”
她转过头,愣了一下,才惊讶道:“苏启,你怎么来了?”
“子鹏跟我说你今天回来。”苏启穿着件绅士风立领羊毛大衣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浅笑,“澳门不好玩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也不是不好玩。”
原本一趟散心的旅程,到头来竟变成添堵,夏子若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一句话敷衍了事。她跟苏启往停车楼走,随口问道:“你们律师事务所今天不忙?”
再忙也得抽空接她,不过他只是笑笑,“不忙。”
两人坐进车里,夏子若绑好安全带,后仰脑袋,枕在靠背上。
苏启没立马着车,斟酌片刻,他敲了敲方向盘,说:“有夏叔叔的消息了。”他本来不想这么快说的,可到底是没忍住。
果然,夏子若蓦地坐直身子,扭头看着他,嗓音急切:“消息准确吗?我爸在哪里?”
“消息还不确定。”苏启如实道:“听说在h县。”
她皱眉,“h县?”中国有两千多个县,她不知道很正常。
“h县在甘肃。”苏启发动了车子,淡声说:“我定了机票,明天先过去看看。”
夏子若接话很快,“我和你一起去。”
“你先别去了,长途跋涉的,带着你不方便。再说,保不准又是白跑一趟。”寻人的网撒出去五年,他收到过很多类似的消息,也带夏子若跑过几次,但无一收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总得给她打预防针。
“说不定这次就是真的。”她清澈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希冀的光,喃喃自语。
三天前,澳门的妈阁庙,她久久仰头凝望着天后娘娘的神像。
心里祈求的就是——让爸爸回家。
她爱他,恨他,却没有一天不想见他。
苏启开车和他的人一样,很稳。可孰料轿车刚驶出停车楼,就从里道“嗖”地窜出一辆车,狠狠地别了他们一下。苏启赶紧向左侧猛掰方向盘,然后一脚踩下刹车,才避免了一场剐蹭事故。
“这人会不会开车啊!”苏启低骂一句。
夏子若心里装着事儿,脑子根本不在路上,冷不丁被这一下吓了一跳,心脏忽悠直颤,她倏地转脸瞪向窗外。
对方的车也停了,车头霸道地横在夏子若那侧。
是一辆路虎揽胜,暗色车窗均速降下,随之露出一个男人冷酷的侧脸。
夏子若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霍季恩,你——”有病啊!
可不是霍季恩么,他带着墨镜,唇角勾起一抹极清浅的弧度,一语打断她:“夏店长,明天十点来季庭开会。”
这人搞出这么大动静,就为了说这句?夏子若真怀疑他忘吃药了,没好气地应道:“知道了。”
他看似甚为满意,“明天见。”
车窗升上,霍季恩的嘴角却是慢慢地抻平,不再有一丝弧度。他不悦暗忖,好一个苏启,又让那厮钻了空子。
瞅着路虎像支离弦的箭一般疾速驶离,夏子若还有点没回过味儿来,倒是苏启幽幽问道:“你和姓霍的现在是什么关系?”
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
夏子若正了神色,解释道:“季庭集团收购了s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霍季恩现在是我老板了。”
苏启是聪明人,眸色倏尔一沉,“子若,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霍季恩这种人什么女人没有,你可要小心点……”
她听得颇有些头疼,摁了摁眉心,“你别说了,让我静一会吧。”
对方闭了嘴,车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夏子若阖上眼,把身子陷进座椅里。可她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就像是平静已久,久到已如一潭死水的湖面上,被人丢下一颗小石子,明明只是荡起清浅的涟漪,但那片湖,终究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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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b市某海鲜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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