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宇晟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看电影时,她脱口就答应了。
电影放字幕的时候,灯还没亮,她惦着要赶紧回家去,免得妈妈生疑,所以就站起来要走,聂宇晟也知道她是怕误了回家的时间,所以跟着她站起来。电影院里很黑,她摸索着寻找台阶往太平门走,他忽然伸出手来,牵住她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在看电影的整个过程中,他甚至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在牵住她手的时候,他突然说:“谈静,我的手机号码最后四位是0707,你懂吗?”
她像蚊子一样嘤嘤地答:“是你的生日……”他的生日是七月七日,跟她的生日是同一天而不同岁,只是她不好意思往别的意思上想。
他低声说:“也是你的生日。”
电影里那首歌还在唱着,他牵着她的手,顺着台阶,一步步地往下走。他的掌心温暖干净,她心跳得几乎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耳朵发烫,磕磕绊绊地走着。电影院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台阶,可是幸好有那么多台阶,如果是平地,没准她就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她想到他握住自己手指的那一刹那,仍旧会觉得既甜蜜又伤感。电影片尾曲是首轻曼的歌谣,一个女人用很好听的声音唱着:“曾经欢天喜地,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走过千山万水,回去却已来不及。曾经惺惺相惜,以为一生总有一知己。不争朝夕,不弃不离,原来只有我自己。纵然天高地厚,容不下我们的距离,纵然说过我不在乎,却又不肯放弃。得到一切,失去一些,也在所不惜。失去你,却失去,面对孤独的勇气……”
那时候她完全没听清电影里是在唱着什么,也不知道这首歌的演唱者后来大红大紫,成为天后。更没有想过,原来真的只有她自己。
第八章 命运,划成一个圈
谈静狠了狠心,一口气把电话号码拨出去,似乎担心只要自己稍微犹豫一下,这个电话她就再没有勇气打出。
聂宇晟的手机号是已关机,她倒像松了口气,不过手里捏的那张纸上,还记着聂宇晟的办公室电话,反正连手机都打过了,不如连同办公室的电话,也打一次好了。
是个陌生人接的电话,听她说找聂医生,十分干脆地说:“你等一下。”然后她听到电话里那人在说,“聂医生,是找你的。”
心跳又怦怦地快起来,她有点像等待宣判的罪犯,只怕听见他的声音。
“你好,聂宇晟。”
公用电话上的计时器一直在跳字,她也不能总拖延着一声不吭,只好说:“聂医生,我是病人孙平的家长。”
这样疏远,这样客气的一个词,才能让他们的交谈,心平气和一些吧。
她一口气说下去:“您发来的资料我看过了,可是有很多地方我不太懂,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方便到医院,咨询一下?”
他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沙沙作响,回答得心不在焉:“你要到医院来?”
“是的。”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为了孩子,刀山火海她也愿意去一趟,何况只是面对一个聂宇晟。
“我这两天没时间,全部排满了手术,你下周一来吧,下午四点,心外科病房。”
“谢谢您!”
他稍微顿了一下,才说:“不客气。”
把电话挂上,聂宇晟有点急躁地把病历撂在了一旁,坐在他对面的李医生看了他一眼,问:“怎么啦?”
“没什么。”
他深深呼了口气,原本打算谈静看到手术风险后就知难而退,不同意这个手术方案,没想到她反而更进了一步,要求和他面谈。作为病人家长,这要求当然是合情合理的,他是医生,有责任有义务向她解释清楚方案的细节。可是谈静,他实在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谈静听到聂宇晟答应可以面谈,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比打电话更让她觉得难应付的,就是见到聂宇晟本人。她是真正地怕了,尤其在医院第一次遇到聂宇晟的时候,他那种轻蔑厌憎的语气,至今仍让她记忆犹新。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为了孩子的病,哪怕他再当面羞辱她,她也打算忍过去。
谈静打完电话就去上班,同事交给她一个纸条,说:“有人找过你。”
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值班经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总公司报到,反而一直在店里。谈静看到值班经理狠狠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发虚,心想难道自己跟盛经理说的事,真的有了结果?不过值班经理如果去不成总公司,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来辞退自己。她一边担心一边接过纸条,就去换衣服,等换了衣服出来,值班经理说:“每天不是派出所打电话来,就是医院打电话来,你把店里的工作电话当成什么?公用电话?这又是谁打电话来找你?”
谈静老老实实地答:“我不知道。”
值班经理狠狠盯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谈静刚跟上午班的收银员办完交接,又有店员叫:“谈静,电话,就是上午找你的那个人。”
值班经理怒气冲冲地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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