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将他与赵怀瑾做比较,冷嘲热讽的声音只怕也不少,因为单是年龄,他就比赵怀瑾参加科举时晚了一年。
似乎在前年宫阑夕十五时,就有许多人劝宫阑夕参加科举,有人希望大周再出一位十六岁的状元,这样东都连璧的名誉才更堪相配,不过更多的人是想看他的笑话。
宫阑夕十三岁时以字横空出世,在宫内的丽正书院专为圣上太后抄书,三年后担任写经使一职,隶属兰台,这个官职原本是没有官阶的,只有他例外。
只因太后做了个梦,她梦见佛祖夸了宫阑夕的字,觉得这是佛祖的预示,因梦见佛祖那日是正月初五,官阶便设成了正五品。
但正五品实在太高,为此百官与圣上拉锯了整整一年,等又到正月初五那日,太后身体抱恙,自认是佛祖怪罪所致,终日寝食难安。
太后已然七十八岁的高龄,百官也担心惶恐凤体有闪失,这才不得不同意了圣上与太后的荒唐之举,同时也庆幸,幸亏不是正月初一梦见的,不然这写经使就是正一品的官阶了。
因此,比起真才实学的赵怀瑾,宫阑夕更像一个运气极佳、长相俊美的宠臣,所以暗里不少人嘲笑他,言他不配与赵怀瑾相提并论。
山下的第二场比赛已经结束,是楚言她们赢了,决胜局在第三场。
宫阑夕道:“比赛时间微长,楚公可用些点心。”
定国公收回视线,看着身如玉树的人道:“燕郎今年也有十七了,可与人有婚配?”
宫阑夕眼中闪过微光,如实答道:“多谢楚公关心,晚辈尚无婚约。”
定国公睨眼瞅他,轻飘飘的问了六个字:“那——可有意中人?”
第44章
饶是宫阑夕做好了被定国公旁敲侧击的准备, 但也没有想到老将军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以至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定国公见他恭敬温良的垂首不做声,食指在桌面上弹了一下, 然后拿起牙箸夹了块玉露团, 细嚼慢咽的吃完后,宫阑夕还未回答, 便又吃了块蟹黄肉卷, 在牙箸伸到同心生结脯上时, 宫阑夕终于答话了。
“楚公慧眼如炬, 晚辈确有意中人, 但因诸多原因,晚辈一直缄口不言,未有打扰。”他言语诚恳,未有半点畏惧掩盖。
慧眼如炬个屁!定国公在心里骂了句,明知故问:“什么原因?说来听听,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了。”
宫阑夕默,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饶是面上他能保持淡定从容, 不羞不臊, 但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原本他与楚言就不太可能, 若是此刻说错了话,岂不是更渺渺无望?
又想了一会儿,他道:“晚辈多谢楚公慷慨, 但有些事情必须自己解决,否则谈何作为?又哪有资格在她、在长辈面前做出鸣雁之诺?”
定国公想翻白眼了,特地加个“长辈面前”的四个字强调,真是令人不爽。
“不说就罢了,老夫也是随口一问,看到英姿焕发的郎君,我也就如那市井好事者一样好奇而已,”定国公又看向茶碗,缠枝青花木芙蓉的纹络精致秀美,他眼中恍惚一瞬,声音和缓道,“有些问题知难而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一味的较劲莽撞,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惹得所有人都不痛快。”
这里虽然看不清校场那里每个人的表情,但也能看到都有谁在,李觅之的长子和三子都在观台上,因为那个几乎足不出户的李二娘子和楚言一队,与公主为敌,这原本是不应该的。
但李飞迎从小就特立独行,连与宫阑安的婚事都是自己决定的,李觅之虽然不满意,但女儿嫁的不是赵相那一派就成。今次的比赛,李晔早在李飞迎来练习的第一天,就向她转告过李觅之的话了,但依旧无用。
知难而退四字道尽了定国公的意图,宫阑夕一时无法反驳,他不能说定国公不对,也绝不能表现出自己无能。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见到了二哥宫阑安,在他们出门之后,悄悄的也出来,此刻正坐在西边的角落里,一身白衣隐没在人群中,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因她的神采飞扬而欣慰喜悦。
若非当初阴差阳错,李飞迎非要嫁给二哥,二哥若娶了原本相看的女子,今日二哥与二嫂之间也不会是相敬如宾的局面,八年来没有子嗣,连来看妻子的比赛都是偷偷摸摸的。
但,谁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呢?
宫阑夕站了起来,双手拱至眉前,清若泉流般的声音铿锵有力道:“晚辈谨记楚公教诲。阿娘生前也教导晚辈,若什么事都觉得不会成功、只做一半,那么事情的结果如何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尽人事听天命,也须得先尽力。”
定国公一怔,扭头看向他,他恭敬良顺的站着,身如山岳峻立,言语不卑不亢,他从来都不能让人把“宠臣”二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再对不过了,定国公暗叹,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自认为茜茜下半辈子会过得安康无忧,可是到头来却落了个惨死他人手中的下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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