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均捋了捋胡须,也只能无奈的瞪了李余生一眼:“还不赶紧去卸甲!拾掇拾掇自己过来一起吃饭。”李余生将手里的饭食摆放在顾均身前一块铺在地上的毛皮上,就转身向着自己的龙鳞马走去。魏旭这一路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靠近李余生的龙鳞马看个不停,此时的龙鳞马已经饮完了皮桶里的水,正无聊的晃着脖子左看右看。见到李余生走过来,兴奋的用蹄子刨了刨地,抖了抖脖子上的鬃毛迎了上来。李余生摊开手掌,一个糜子面馍馍出现,龙鳞马高兴的喷着粗气,长脸凑上来就就一口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得瑟的晃着脑袋。
魏旭坐在顾均下首处,和顾均看着这一幕,大为遗憾的对着顾均说:“龙鳞马不愧是龙鳞马,除了龙骑的兵别人想要亲近难度太大。”顾均笑盈盈的看着顾均说道:“在京城就听闻魏将军爱马成痴啊!怎么?喜欢龙鳞马?”魏旭一拍大腿,有些懊恼的说:“进了禁军见了殷大帅的龙鳞马我就走不动道了,可殷大帅那个小气,摸都不让摸。”顾均看着魏旭笑着说:“如此爱龙鳞马,何不调去北府西大营?”魏旭瞬间听明白了顾均话中深意,躬身抱拳说道:“正有此意,回京望顾大人帮衬。”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李余生牵马走到了小溪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取下了面甲,摘下头盔,开始卸甲……一切做的都很熟练,身上的山文铠一一卸下,归置整齐,从龙鳞马身上取下一个折叠好的皮革制大口袋,一样样的将卸下的甲衣头盔面甲装进去,扎好,最后将装好甲胄的口袋牢牢的困在马鞍后方。就蹲在小溪边,鞠起一捧水洗脸……洗漱完,从马身上的龙骑制式皮袋里取出一件崭新的军袍,换下了身上的旧袍。换完军袍,李余生从包里取出一把木梳,解开头发,将头发梳顺,挑起两鬓的两缕长发,捋到脑后,打了个结扎好。然后把一应物品都装回包里,就牵着龙鳞马向着等待他吃饭的两位大人走去。
魏旭有些诧异的问顾均:“这小子年岁够了为何不束发?”顾均嘿嘿一笑,回答道:“很多人都不知道,老北府的兵其实终生不束发,像这小子这样披发一生。”魏旭反而有些糊涂了,顾均解释道:“我大秦本身就是被各国发配远逐到北府的“罪人囚徒”造反才打出来的大秦,“罪人囚徒”吗,自然是披发待罪之辈。后来的北府兵就始终披发示人,终身不束发戴冠,就是个不忘本的意思。”魏旭有些恍然的点头,顾均也不买关子继续说:“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战死后能让收尸的同袍认出自己是北府的兵。”说完见魏旭反而迷惑了,就拍拍自己的脑袋:“魏将军是广陵郡人出身镇南军,不知道胡人的事难怪。胡人部族众多,每个部族发饰衣着打扮都不一样,但没有一个部族是披发的。战场上阵亡之人面目被毁认不出很常见,胡人又是穷到能撒尿喝的主,咱们阵亡的将士只要胡人有机会一定会扒的精光,这时候就主要看头发认人了……”魏旭看着走来的李余生,点头感慨的说:“北府军确实值得敬佩!”
此时李余生已经走近,魏旭看着李余生身上崭新的黑色军袍,看着唯有北府军袍上那高耸至耳垂的衣领,上面绣着的红色卷云虎噬纹,吃惊又艳羡的打趣道:“你这小子卸了甲就校尉变统领啦!”顾均也赶紧凑个趣:“早就是了,西大营征调到东线时升的,北府的兵就这德性,旧衣不破舍不得换,一直穿着旧校尉军袍,光看头盔上插着血鹰翎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时任命的统领职权呢……”魏旭摇着头感慨地说:“十七岁的血衣校尉统领,这回京不吓死都督府的老家伙们!”顾均听闻这话,再也抑制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秦国开国功臣里最后得封武威公的邢冉,在做士卒时就斩首百级,积功得升校尉,但当时尚未立国的秦国物资供应极为艰难,无力配发新袍,邢冉将满是鲜血的战袍翻过来继续穿着作战,被称作血衣校尉。后大秦立国,为表彰邢冉的功勋,特意在勋爵里单列出血衣校尉的爵位,也是秦国所有爵位里唯一只有士卒靠战功首级才能获得,且既是爵位又是军职的唯一特例!血衣校尉军袍是大秦所有军队里唯一里衬为血红之色的军袍,且无论今后升迁到何种官职,血红里衬永远不变。可见荣耀之高,获得之难!大秦五军,北府,神策,镇南,水师,禁军,无一不以出血衣校尉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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