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下诸人的用膳声,竟是没了半点的说话声,安静得出奇。
然而, 这样诡异的安静里, 沈采采仍旧余怒未消——她想起昨晚上皇帝那又亲又抱的模样便觉得说不出的羞恼, 凝脂般透白的秀面上烧出了两团彤云,就连脖子都要跟着红了。
偏偏这事又不好开口,她便是要寻借口迁怒都迁不到人——皇帝都已经低头喝汤了。
沈采采忍了又忍, 最后也只得气鼓鼓的用完了一顿午膳,然后便起身要回殿里,口上说是有些累了要躺一会儿。
夫纲不振的皇帝抬眼看着沈采采离开,眼见着对方头也不回的入了殿,这便把手上的汤碗往案上一搁,面上隐有不豫之色,语声淡淡的道:“真是惯出来的脾气。”
皇帝这话, 在场的人再没有哪个敢接。
便是最大嘴巴的贺希行都只是暗暗的在心里腹诽:呵呵,说的好像不是你惯出来似的?!再说了,你在我们面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要真不怕老婆,真有胆子, 到她面前说去啊?!你要真敢当着自己老婆的面说她,我倒敬你是条汉子!
不过,皇帝脸色不好,左右的人也不敢多留,贺家师兄弟不一时便又拉着顾沅沅走了。
一直等离远了些,贺希行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了自家师兄一句:“师兄,你适才为什么踢我?”他说到这里都有些不大高兴起来,嘟囔着道,“那治蚊虫咬伤的膏药左右也不值几个钱,拿去送了皇后娘娘,多少也算是个面子啊。”
贺从行简直不想和自己这个脑子少根筋的师弟说话。他也不欲在人后多说帝后夫妻间的那点事儿,故而只淡定的回了一句:“我踢你,那是因为药不对症。”人咬的和蚊虫咬的,哪里能用一样的药?
“怎么就不对症了?”贺希行一肚子的不高兴。
眼见着贺希行这一问二问的追问到底,贺从行便干脆端出师兄的架势,给他分派起任务来:“那拔毒方案还有许多要斟酌的地方,你还是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回去看看医书长点见识吧。”
贺希行对着师兄到底还是很有几分敬畏的,闻言便又住了嘴,老老实实的想着回去翻医书的事情了。
倒是顾沅沅,她对男女之事一直都是半懂半不懂的,现下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回头一琢磨倒是很快回过神来。她再想起沈采采脖颈上那红点儿,脸颊一时间全都红了:她好像,知道那红点儿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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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采憋着一口气,回殿里躺了一会儿,倒是好好的睡了个觉。
她这一觉睡足了小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便看见皇帝正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有条不紊的翻着手里的书卷。
皇帝听到动静,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往沈采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是沈采采醒了,他便又低下头翻了一页书,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醒了?”
沈采采虽是已经醒了,但脑子还是昏沉沉的,一双杏眸更是睡眼朦胧。她抬起软绵绵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按住了有些发昏的额角,软软的道:“.....有点渴。”她才睡醒,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尾音微翘,听上去软软糯糯,好像撒娇一般。
皇帝:“......”这才刚醒呢,就已经开始使唤人了。
虽然肚子里还有些不高兴,但皇帝还是叹了一口气,搁下手中的书,从椅子上在站起身来,亲自给沈采采到了一盏热茶递上去:“喝一口。”
沈采采仍旧坐在榻上,只微微仰起头,露出那张还带了点红晕的巴掌小脸。她乌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松松的披在肩后,只有几缕碎发黏在颊边,左颊上甚至都还有没有褪去的枕印,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倒好像是才从被窝里被人拎出来的小奶猫,叫人很想摸上一把,蹭一把。
看着上前来的皇帝,沈采采下意识的眨巴了下眼睛,根本没有抬手去接茶盏的意思,然后嘟了嘟自己嫣红饱满的红唇。
她连话都懒得说,圆溜溜的杏眸里只有两个字:求喂。
呵,这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活祖宗。
皇帝拧了拧眉头,只得把青玉茶盏递到人嘴边,不免说她道:“你这是没手了不成?”他虽是说得毫不客气,可动作却与语气截然相反的轻柔小心。
沈采采睡了一觉,先前的恼火倒是消了许多,这会儿又就着皇帝的手喝了些茶水,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只把皇帝的抱怨当做耳边风,听过就算。
不过,既然有了精神,她倒是没忘了要与皇帝商量正事:“贺家师兄弟说的拔毒两种法子,你觉得哪种更好?”
听到这个,皇帝端着茶盏的手指略紧绷了一些,但他的面色依旧沉稳平静。见沈采采不喝茶了,他便把手中的茶盏搁了下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沈采采掩着唇,软绵绵的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倒觉得第二种先扬后抑的法子不错。”
她在现代时就知道药吃多了可能会有抗药性,这嗑药嗑一个月,真要说能够安安稳稳把余毒全清了,沈采采也不抱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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