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境地,性子到底还是要骄傲些。旁的倒也不必费事,既是请师,便把那拜师礼一一尽到了,她保准来的。”苏氏却有些不以为然,说道:“一个女子罢了,又不是正经的老师,竟还要这等麻烦?”
姜红菱听了她这话,浅浅一笑,并不争论,按下此事,问道:“却才进来时,我倒碰见了张氏。那母子两个,今儿过来是做什么来的?”
苏氏听她问起张氏,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穷家破户,还能是做什么来的,无过就是打秋风罢了。李姨娘当家时,她倒跑的勤快,嘴里一声声的姨太太,叫的那叫一个甜,倒把我这正经太太抛到脖子后头。如今看我当家了,又想起我这正房太太来了。世间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姜红菱听这话,倒暗合自己先前所猜,又问道:“那太太就这样让她走了么?”
苏氏哼笑了一声,说道:“我便是晓得她是什么意思,还没张嘴呢,就叫我堵回去了。我说,外人眼里瞧着都觉得侯府富贵,其实谁知道这里头的难处呢。上头老太太老爷,下头姑娘奶奶,一大家子的人,吃穿用度,哪样不要花钱?只看着老爷们的俸禄,还不够喝西北风呢。就是一年庄子上的租子,其实就将够吃饭罢了。李姨娘当家时是她那时候的事了,姨娘到底是姨娘,想不到将来的事。如今既然我掌家了,以前那些事,就再不要提起。那张氏脸上倒是讪讪的,底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姜红菱听了这番言语,笑了笑,说道:“太太当了家,果然想得长远。”说着,也就罢了。又坐了盏茶功夫,便起身回去了。
苏氏满心还要梳理那些家务,也无心留她。
待姜红菱出去,苏氏又同顾婉说起家务琐碎,顾婉听她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总没个章法,便说道:“这些日子,我瞧着嫂子倒是很有心计,凡事都想的清楚明白。母亲既然理不清这些事,何妨请嫂子一起商议呢?她的主意,总是不错的。”
苏氏却不甚乐意,她被李姨娘压了这些年,好容易才拿回权柄,正要一逞当家太太的威风,哪里又肯再去听别人的意思,倒叫人觉得李姨娘行的,她便行不得。何况姜红菱还是她的儿媳,这做婆婆的脸更是拉不下来。
她瞥了女儿一眼,说道:“你嫂子是有主见,到底年轻,又不知家里的事,问她不是瞎问么?你也别在这儿晃了,明儿要出门子,快回去收拾去。免得见了外人,嘴乌眉黑的,像烧糊了的卷子似的。”
姜红菱打从馨兰苑出来,如素跟在其后,不觉说道:“奶奶,太太往日瞧着倒也是个柔和的性子,今儿竟也弄起性来了。”姜红菱轻轻一笑,她当然明白苏氏心中所想,也乐得让她折腾。待到了不行的时候,她自然会出来收拾烂摊子。也必得如此,苏氏才会明白,离了她姜红菱,她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她没接这话,只是淡淡说道:“那个孩子,看着倒是机灵得紧呢。言谈举止,在同岁孩子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说着,忽然点头叹息道:“太太果然短视,俗语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啊。”
主仆两个,一路无话,走回了洞幽居。
回到房中,一切如常,如锦上来回话道:“奶奶出去后,西府那边打发人来,送来半斤的茶叶,两匹雨过天青色香云纱,两匹月白色缂丝湖州绸缎,一对湖笔。”
姜红菱才进屋中,已然见到炕桌上堆着许多物事,听了如锦的话更觉纳罕。
那两匹香云纱倒还罢了,这缂丝绸缎却是极其难得。缂丝乃是织工绝技,以能描摹名人书画著称,又因工艺精良细致,往往胜过原作。以此法织出来的布匹绸缎,花卉鸟雀,无不栩栩如生,犹如雕琢镂刻。此技难得,以往只供奉于皇室。本朝律法渐宽,民间亦有匠人能做。湖州那边,便有那么几家织坊,专织此物。缂丝与顾渚紫笋,同属湖州的两大名产,有一两茶叶一两银子,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她不过是才过门的新妇,又是个寡妇,西府那边便是送些亲戚人情,也该寥寥敷衍,怎么竟会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何况,这绸缎上镂刻的,还是寒梅凌霜图。梅花,是她最喜爱的花卉。
姜红菱纤手轻抚绸缎,心念一动,问道:“那茶叶是什么?”如锦回道:“是顾渚紫笋。”
第27章
姜红菱心中更是疑惑, 但听如锦又说道:“送东西来的人说,是西府那边的二爷, 出外游学了一趟, 回来带得许多土产,分送了家中的几房主子。侯府这边上下几房都得了, 这份便是奶奶的。”
姜红菱斜身坐在炕上,看着桌上的布匹发怔。顾思杳若是生性纨绔, 出手豪阔倒也罢了。然而印象里, 他虽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但也并非是会大手大脚扔银子的。何况, 西府那边的情形, 她也略微知道一些。如今掌家的程氏是二老爷的续弦, 顾思杳同这位继母相处的也并不愉快。程氏握着家财大权, 又怎会给他许多银子使用?西府那边的家计,还尚且不如侯府呢。
再则,梅花缂丝绸缎, 顾渚紫笋茶芽,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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