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当那支箭穿透我的胸口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但我又活了,以游魂的方式看着那些人在我的尸体上劈砍,仿佛我是叛国罪人一般,要我死后也不得安宁。阿离来了,发了疯似的杀死那些人,把我的尸体捞了出来,抱着我,死死地抱着我,谁来砍谁,竟是不许任何人靠近。我蹲在她面前,想要为她擦掉眼泪,却发现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脸,是了,我是游魂,已死之人,哪里还能触碰她?
我不明白已经死透了的我为什么没有被牛头马面带走,也不想明白,若能再跟着阿离一段时间,牛头马面来得再晚也没关系,无□□回转世也没有大的妨碍。
阿离不知道我就在她身边,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醒,抚摸着我送给她的玉佩,无声哭泣。她没有流下眼泪,但我知道她在哭,而我也哭了,她为我这般难受,我又如何能安心离开?当然,为我哭泣的不只她一个,还有越雅,虽然诱我入局的人有越雅,但我死了,她还是会哭泣,只不过哭完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舒儿也哭得死去活来的,但为什么我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解脱与欢喜?
她是盼着我死的吗?也许吧,没了我,她才能有出头的机会,身处皇室,试问谁又不想力争上游?也就是我,天性懒惰,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思上进。
我以为我只能跟着阿离一段时间,就会被牛头马面带走,转世轮回,却不想我竟跟了阿离那么多年,看着她数次生死徘徊,看着她力挽狂澜,看着她手持御龙金鞭于大殿上呵斥众臣,为我和舒儿的生父正名。我以为阿离和舒儿会是明君忠臣的典范,毕竟于舒儿而言,阿离是她的另一个姐姐,舒儿再怎样,也不会卸磨杀驴,步步紧逼。却原来只是我以为,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想得太过轻松。
我看着阿离和舒儿嫌隙渐生,却无能为力,想要对舒儿说些什么,却也如同哑巴一般,叫不出声来。我只是一个飘荡在外的孤魂野鬼,触摸不得,也叫不得。
最后,我看着阿离被诱入死局,看着鲜舒那个糊涂蛋犯下弥天大错,却无力挽回,只能在阿离被万箭穿心的时候,挡在她的身前,即使这么做,根本什么用都没有。我还来不及为阿离的逝去悲伤,就看到她也化为了游魂,可她依然看不到我,我也只能一如从前那般跟着她,和她一起看她的尸身被辱,看她被鲜舒扣上通敌叛国的大罪,看她的那些夫郎一个二个露出狰狞的面容,看她万念俱灰。
为什么?为什么阿离要遭遇这样的背叛,鲜舒又怎能糊涂到引狼入室,只为□□?呵,□□,她也不想想帝位不稳的她便是夺回了兵权,又如何能守得住?
许是我怨气太重,执念太深,竟听到了神的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只知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我身上的怨气都抚平了不少,至少能心平气和的听她说话了。神问我要如何,我说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许阿离重来一次,将阿离送回到还未和鲜舒君臣失和的那个时候。我只想让阿离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当一切重来,或许就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至少阿离不会那般绝望。
“你以什么作为交换?”我听得神这么对我说,倒真是让我为难了,我有什么是神需要的,又是能够作为交换的?想了想,我举起手,以自己的灵魂发誓,愿灰飞烟灭,换得阿离一世安稳。只我发完了誓,神却没了声音,我以为神反悔了,半晌,却听得她叹道:“值得吗?为给她一次机会,你竟宁可灰飞烟灭?”
“值得!”我毫不犹豫的回道,神再次沉默了,过了一会,我看到阿离的魂体渐渐模糊,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神在我耳边说道:“我正把她送回到过去。”
我松了口气,看着阿离的魂体,直到她完全消失,我才闭上眼睛,等着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却听神说道:“你怨气太重,执念太深,光是这样,不足以消除你身上的戾气,所以我也要把你送回到过去,你会晚一年出现,以德卫转世的身份回到她的身边。但你只是寄居在德卫身体里的孤魂,待德卫年满三岁,你就要离开了,你离开的那一刻,德卫转世的真正魂体才能觉醒,拥有属于她的人生。”
这倒是意外之喜,我没想过我还能陪在阿离身边,且是以再生者的身份,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但也足够我为阿离筹谋了。阿离化为游魂的时间算是挺长了,但和我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我看得多了,知道多了,也就想得更透彻了。
阿离是车家人,便是回到了过去,也还是会被“忠”字困住,而我要做的就是拿下她身上的枷锁,即便这么做会让浅乐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也在所不惜。
我知,离开德卫身体的那一刻,就是我魂飞魄散的时候,可我不在乎,也不想夺占别人的人生,我只求留得一点时间,让我救出阿离,许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与神达成协议后,我再次流浪,直到某一天被神踹了一脚,才结束了流浪的生活。我进到了那个夫郎的肚子,寄居在他女儿的身体里,带着记忆鸠占鹊巢。
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我已经降生,并年满一岁了,还是没能见到阿离,再耽误下去,我就要白费这三年的寿命了。幸好,阿离来了,我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就向她表明了我的身份,是我,阿离,是我啊,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看着阿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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