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四周寂静,稍远处流露出一声仿佛是鸟的鸣叫。
脸上有点冷,身体却暖和得紧,不再是大半夜醒来被窝只是稍有暖气,一是老羊皮的确好使,更主要的还是要归功于身边这个小火炉般的小伙子,年轻小伙子就是火气旺盛!
眨了咋眼睛,深吸一口气,从羊皮大氅里面一点点爬出来,小心得没有弄醒沉睡着的弟弟。确实是冷冬将近,刚出被窝,一股冷意便让浑身寒毛马上竖立起来,伸手取来外衣,披上裹紧,跳下马车,天色青冥,微风抚来,姜桓毫无抵抗的打了个寒颤,耸了耸肩膀,紧绷了大半夜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没有办法,这两年睡觉时常做梦,都是一些乱七八糟打打杀杀的东西,身上染了秽气,心神不稳,邪魔入侵,难免睡着后邪魔显划在梦里作怪。这话其实姜桓是不信的,但凡讲到历史的,不论是说书或者纪实,往前推到不能再推的时候,肯定是上古时期,古人茹毛饮血,刀耕火种,一句话就决定了人类中肯定没有神鬼。
如果仔细品味上古三皇的功绩,四凶的形成,还有天下封神之事,这就等于明明白白的说了鬼神的虚妄,可是圣贤内观本心,外察天地之道,那些不圣不贤的家伙就少不得要找点寄托,求个安慰,圣贤毕竟太少,于是巫祝之术风行,然后有a;中“颛顼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当时高喊“神明在我”的众多庙祝巫咸被杀的杀,囚的囚,流放的流放,哪里有什么鬼神显世?想想都可笑!
姜桓也特别理解神鬼之说存在的重要性,这个天下终究是众生的天下,他们创造出来神鬼,然后敬神畏鬼,可是如果没有鬼神的话,那么他们的敬畏将何处安放?上古没有敬祖尊祖的说法,后来被创造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道德诞生的需要,怕是也有另辟蹊径地安置人们的敬畏的意思。
那怕姜桓再不信神鬼之说,但是一个事情如果只有一个解释说得通的时候,那怕再离谱荒谬,也只能这么说。姜桓一来没有天生灵慧,二来没有什么大见识大学识,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怕心里不认可,也只好亦步亦趋的学舌。
封闭的车厢不显,出了车厢便很清晰的听到有呼噜声,有翻转身体的声音,还有所有若无的哭泣声,姜桓默立听了片刻,舒展双臂活动活动身体,走几步到空地的边缘,再往前就是倾斜的山坡了,解开腰带洒一泡尿,打了个寒颤,伸手拽住闻声跳下车的蚕豆,捉住它的嘴巴不让它去尿液上嗅来嗅去。
这狗啊,那怕再聪明漂亮讨人喜欢,终究还是条狗。
姜桓伸手指在它鼻头上轻轻弹两下做为惩罚,它呜咽着向后退两步,然后摇着尾巴,盯着主人。
已经是寅时了,这是姜桓这两年的习惯:尽量早睡,一定早起。这是因为前半夜噩梦多,过了子时便好上许多,姜桓脾气倔,便想对着来,要么被弄死,要么适应它,于是要早早睡去,完整的过了到了寅时,醒来后坐起来练气或者活动筋骨,就不在睡觉,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这里明显不适合活动筋骨,地上湿漉漉的多待会就会润湿鞋子,远处行脚屋中亮光传出,里面有篝火,姜桓打算进去烤烤火。
一个半山腰的专供行脚们歇脚的屋子并不能指望它有多大,中间一小块空地上燃着一丛篝火,房间角落堆起着一些干柴,篝火边上坐着几个人轻声交谈,火上架着一个冒着腾腾水气的陶罐,边上放着几个陶盆,里面盛着几根敲断的骨头,还有些姜蒜作料,这是在熬汤驱寒,应该是给守夜的人们提供的。姜桓想起睡到一半后母亲端来的姜水,应该是专门跑来煮的或者是问别人讨要的。
姜桓拽住蚕豆不让它去咬骨头,到火堆边上找个空处坐下去,两腿夹住它不让它跑开,然后伸手取暖,蚕豆不做声,一直望着陶盆中的骨头。
一个青年添上两根柴火,拿一个木勺在陶罐的汤汁中搅拌几下,舀出来一碗,递给姜桓笑道:“天冷了,来,小兄弟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姜桓起身伸手接过,道声谢,正待坐下,余光瞥见身边一个模样邋遢的老头看着蚕豆,眼神怪异,可以确定的是一点也不友善,姜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头抬头望了一眼姜桓,讪讪的收回目光,眯起来的浑浊眼睛不住的四处流转。
看人最重要的是看眼神,透过眼神看一个人的心性比看相貌更加可靠,一个眼神干净的人有可能心怀邪念歪道,但是一个眼神阴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是父亲某次感慨的话,姜桓颇为认同。
大冷天一壶烧刀子或者一碗热姜汤,都是极大的享受,半碗下肚,肚子里仿佛火烧一般,不由打了个嗝,喉咙一冷,一道白气自口中飞出,直直飞向篝火,被火光一烤,消失不见。
正轻声交谈的几人一起停了下来,都惊讶的看向姜桓,见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便转回头继续说话。姜桓身边的老头有些不自在,收回目光,挪了挪屁股离姜桓稍远一些。
姜桓将剩下的半碗汤水倒在手掌中些许,递到蚕豆面前,等它舔舐干净,再倒上一些,慢慢喂它......
屋外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因为行脚屋的位置就在路边出发最前方,队伍里面的所有人都在屋子的一个方向,而这个声音的方向和队伍的方向相反,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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