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茹咽气是在两日之后,那时候整个后宫已经恢复如常,为了张罗第二日的朝考宣榜,四处热闹极了。没有人去关心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和恩宠的昭媛的死活,就连丧葬事宜都是在庄妃的操办下草草了事。沈莙得到这个消息时对着秦湄‘哦’了一声之后便继续着手做自己的事了。
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大家都颇有默契地对前段时间经历的一切绝口不提。楚鄢离京赴任,裴榕也走得匆忙,明面儿上连姬浔也不在京城,所以如今的朝堂后宫,在熬过了混乱之后开始变得十分轻松。
第二日沈莙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自己便告了假。好在惠妃如今正沉浸在即将要熬出头的喜悦之中,没有旁的注意力可以分给沈莙,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大和殿附近很是空旷,沈莙和沈菱说好了,她特意找了个小园子做屏障,静静地等待着。她手心冒汗,倒比自己查高考成绩时还要紧张。
沈菱来时正是早朝散后各宫张罗早膳的时候,沈莙从那小石凳上一蹦就起来了,冒冒失失地扑到他跟前,为此还讨了几句骂。
“怎么样了?将你分到哪里去了?”
沈菱替她顺了顺毛,好笑道:
“怎么你瞧着比我还在意些?”
沈莙哪有心情和他扯皮,握住那只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便急切道:
“没和你闹呢,赶紧告诉我!”
沈菱冲她笑了笑,表情轻松道:
“朝考排在第六,倒也没什么可惊喜的,不进不退罢了。照着吏部尚书和楚玶老先生的安排,颁旨将我安置在银台了。”
沈莙听得一愣,苦恼道:
“好端端的怎么就往通政司去了,六部就很好……”
沈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有好笑又好气道:
“这有什么可抱怨的,通政司算是正经的文官之所,楚玶老先生必然是权衡考虑了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才做的决定。”
沈莙从沈菱的话中听出了他对那位楚门现任家主,名满天下的大家的敬仰之意,这才有些感慨,沈菱是个文人,但凡文人哪有不向往楚门的,哪有不仰慕楚玶的。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虽不如六部那般靠近权力中心,可也相对安稳些,如此一想也没什么不好。
“定的衔职是什么呢?”
沈菱看着沈莙那副官迷的小模样,果然就笑开了,
“许的衔职是经历司,官阶为从六品。”
沈莙喜不自胜,朝考过后名次好些的大约也就在正六品和从七品之间,沈菱得了从六品的衔职已是非常了不起了。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然而高兴过了却又生出些旁的不安来,
“此次朝考的榜首乃是……”
沈菱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颇感无奈道:
“自然是陆铎。”
沈莙心中一沉,情绪一下子就跌下来了,
“他又被安置在哪里了?”
沈菱略想了想,叹息道:
“户部度支司,补的是度支郎中的缺。”
沈莙心中大骇,再也站不住了,连连退了几步才强撑道:
“怎么他竟要一步登天不成?”
沈菱被沈莙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从来不关心前朝诸事的妹妹在听到对陆铎的安排之后为什么会露出这般敌对的模样。陆铎确实是受南边的扶持,可是对着苏相沈莙便要冷静得多。
“既没有什么紧急艰难的差事要安排人去办,户部度支郎中又是掌赋税财政事宜的,历来都是正五品的衔职,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进士,无功无德的,怎么就升到了这个位置?”
沈菱皱着眉头,耐心安抚道:
“陆铎虽然稚嫩,但他的文章在这一届参加朝考的进士中乃是楚玶老先生亲口夸赞过的,皇帝自然相信他的能力。裴榕这些日子替他四处应酬打点,不看僧面看佛面,况且他背后还有南诏王的人在默默帮衬。陆铎出身不低,本就是京兆尹之侄,吏部尚书嫌他过于年轻,定的官阶领的俸禄都是从五品的。”
沈菱的话并没有给沈莙带来多少安慰,历朝官员,正六品是一道坎儿,难过得很,过了这道坎儿才算是真的熬出了头。即便是从五品,那也是过了正六品这道大坎儿的。
沈菱知道他这妹妹又钻了牛角尖了,无奈之下只好把话挑明了说,
“陆铎的起点虽然较正常进士要高上一些,可是想再往上升迁却不是什么易事,全凭他自己的能耐和手腕。户部是什么地方,上有侍郎尚书,再往上还有尚书令,坐到那些位置的都是些官场沉浮中历练出来的老狐狸。若非重大过失或者天灾**,这些位置可轻易空不出来,没有缺口陆铎就永远不会有升迁的机会。况且京中乃是姬浔的地盘,裴榕压根奈何不得他,小打小闹一番便急匆匆地走了,南诏王的手再长也不能保证陆铎平步青云,该怎么熬他还得怎么熬。”
沈莙听了他一番大实话,想想也十分有道理,倒是她方才失态了。
沈菱见她想通了,也不再多说,话风一转,放松了神情道:
“葮哥明日成婚,你可准备好了,明日清晨我在东华门外头等你。”
沈莙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沈菱又嘱咐了她几句才转身渐渐走远了。
日头升高了,沈莙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足尖发了会儿呆,正要动身回宫去,忽然就让人拽住了袖角。她才抬起的左脚讪讪地收了回来,转过头去一看,身后却是一个从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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