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姑知道惠福郡主修书给裴老将军将裴钰送到始兴,可是裴榕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孩子接到了身边一路带着,更有甚者,他还和沈莙搭乘一驾马车。萍姑心中已经认定了此事是沈莙撺掇的,她把沈莙当成第二个兰姬,甚至对她的忌惮要更深些,毕竟裴榕待她的态度和身边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桂阳郡一路行驶非常顺利,裴榕急着赶往武陵郡,行进速度自然慢不了。没有了剧毒的折磨,沈莙明显轻松不少,日夜兼程之下也总能找到休息的方法。人的习惯是可怕的,起初她还会在马车上想吐,后来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裴钰更是舒坦,睡觉的时候就搂着沈莙,既不会磕着碰着也不会有人打扰。
只是这般年纪的孩子大多贪玩,兰姬还在时对这个孩子算是掏心掏肺的溺爱,后来惠福郡主下嫁,裴钰被养在裴家家主跟前那些娇奢的作风才渐渐好些。裴榕就这么一个孩子,心中自然也很看重。因而裴钰被闷在马车里一日还好,时间一久就不乐意了,吵着嚷着要下车。裴榕连哄带吓地才给安抚住了。
等到了境内,他们赶路的速度却明显放慢了。沈莙总觉得一切进行地太过平静,平静地有些诡异。
他们落脚的驿站在一个叫‘泉陵’的城市正中央,典型的南方水乡,城镇边上一汪清泉尤其著名,河道纵横,无数的潺潺小溪。他们歇脚那日下了小雨,整座城镇被淹没在雨幕之中,行人农户担着自己的东西行色匆匆。沈莙透过二楼房间的木窗往外看,一切都显得宁静美好。她从表象之中看不出有任何隐患的存在,都说那些夷族和流寇在向扩展势力,可是这里看起来却一切如常。
沈莙被锁在屋里,没人敢擅自进屋,倒是裴钰央着裴榕,叫人开了门过来找沈莙玩儿。
雨越下越大,沈莙心里的烦恼也越来越重,裴钰好奇地跑到窗边探头探脑,拉着她的衣袖问道:
“你在看什么?”
沈莙在裴钰的脑门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没大没小,说了多少次了,得叫阿姨!”
裴钰用肉呼呼的小手揉了揉额头,不哭不闹的,反倒凑近了沈莙道:
“我母亲说了,见着家里的长辈要尊称为‘夫人,老爷’,我从前没叫过别人‘阿姨’。”
沈莙看着裴钰一派单纯的模样,一时有些无言。她知道这孩子的身份特殊,越是强盛的大族对规矩越是看重,姬妾生的庶子对府里其他主子自然得毕恭毕敬。先不说兰姬有没有亲姊妹,即便有,他也不能像寻常人家一般叫姨母。
“得了,也不和你计较这些个了,要不你就跟着楚鄢那小子一起叫‘阿莙’吧,倒显得我更年轻些。”
裴钰踩着一个小凳爬到了沈莙腿上,也跟着一起往底下看。
“阿莙,你认识阿爹,是不是也认识母亲?”
沈莙心里叹息着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盯着裴钰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干脆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想你母亲了?”
裴钰点了点头,攥着沈莙一只袖子,有些沮丧道:
“我好久没看到她了,阿爹也说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沈莙内心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孩子解释这件事,她想起周岁将满的李霖来,对裴钰就更加怜惜了。
“你母亲要出一趟远门,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争气一些,乖乖和你父亲学些本事,将来才能使你母亲骄傲,好好保护她。”
裴钰好似听懂了,他冲沈莙点点头,很是听话地承诺道:
“我以后要和阿爹一样做一个将军,好好保护母亲,不叫那个萍姑害了她去!”
沈莙在听到‘萍姑’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她看向怀里老实乖巧的裴钰,突然有些觉得兴许小孩子虽然还懵懂,但是对来自外界的善意和敌意却是清清楚楚的。
“萍姑总是瞪着母亲,对了,她还那样子盯着阿莙瞧过!”
沈莙对这件事有些哭笑不得,她拍了拍裴钰的背笑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我。”
雨点打在木制地窗台,裴钰伸手拍着积在一处的雨水玩儿,被沈莙一下拉回了手,
“南方雨天凉,别玩儿水,当心弄湿了袖子招骂!”
裴钰有些闷闷地撅着嘴,往后仰起头去看沈莙的脸,突然道:
“阿莙比母亲还好看。”
沈莙无缘无故得了夸赞,心里颇觉好笑,捏着怀里小不点的脸笑骂道:
“才多大的人就学会说这些个漂亮话哄女孩儿开心了!你就不怕你母亲知道了生气?”
裴钰很是自信地说:
“只要阿莙不告诉母亲就没事了。”
末了又有些不确定地忐忑道:
“阿莙不会告诉母亲的,对吧?”
沈莙笑着和不依不饶的裴钰打了钩儿,心道裴榕那混账别的不说,生的儿子倒是天真可爱。她抱着裴钰逗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桩事来,脸色一沉,犹豫了片刻才对小孩儿试探性地问道:
“你之前一直住在南海郡,有见过那个……南诏王吗?”
裴钰皱着眉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莙,疑惑道:
“谁是南诏王?”
沈莙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大的孩子哪来的名号意识,她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谁是‘南诏王’。
“就是……嗯,专门管益州的那个人,萍姑就是打那儿过来的,那个南诏王是你家少主母姬莲的哥哥……”
裴钰小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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