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福郡主没能像裴榕一般想得那么深入,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姬浔看,目光先是恐惧震惊,在看到姬浔脸上那些阴鸷的表情后又有些困惑和犹疑,最后在他捏着沈莙手腕的左手上看了一眼,几番确定之后才像是虚惊一场般松了表情。
裴榕向前一步,决定先开口打破僵局,
“王爷这是做什么,拙荆不过是找了宫里一个合眼缘的女官前来说说话,为着这么点事怎么就还惊动了西厂呢?”
姬浔看着裴榕试探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姬桓遣你入京为的是什么这些我一清二楚,此时还不是处理你们裴家的时候,不用吊着一双蠢顿反胃的眼睛看着我。你告诉姬桓,我已经从苏青云那里拿到了我想要的,留他无用,若是想和我相争,有本事的他不要窝在云南郡,自己进京来,不要总是弄一些不堪一击又恶心至极的小罗喽在我跟前丢人现眼。”
说罢,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惠福郡主和裴榕方才坐的椅子却突然整个碎裂开来。沈莙看得目瞪口呆,那对夫妻也是脸色极差。
姬浔没有闲情欣赏对方的反应,拉着沈莙往门口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了步子,让裴榕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姬浔转过头去,用一种狠绝的语气对着裴榕冷声道:
“还有,这个蠢东西合我的眼缘可以,旁的人最好还是趁早歇了心思,你方才说的话若叫我听见第二次,我就剜了你们二人的眼睛,毕竟你送我的大礼我还没有还回去。”
裴榕一直以为的那两件事自己做得很隐秘,可看姬浔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已经捉到了把柄。他这里正是心惊,却见一直老实跟在姬浔身边的沈莙踮着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几步跑到自己跟前站定。
沈莙学着姬浔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想了想楚鄢的说法,压低了声音对裴榕道:
“你将这话带给南诏王,苏相不中用了,他不用忙着找代替苏相的傀儡,新科榜眼陆铎,此人不凡胜过薛六,近来又与苏相走得近,依我看,他就是很好的人选。”
说罢,也不管对方青青白白的脸色,没影儿似地又跑到姬浔身边,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出了那座小院,沈莙就直接看到了用诡异视线迎接洗礼她和姬浔的容弼,于是乎,刚被姬大人保出来的某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觉得脸都要丢到姥姥家了。她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姬浔的眼色,犹豫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尽快跑路。这种想法冒出了苗头,沈莙渐渐地放慢了脚步,不想自己刚和姬浔拉开些距离,前头那一脸戾色的阎王就像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斥道:
“连路也不会走了?”
沈莙看着他朝自己这边稍微伸出的左手,没敢再犹豫,几步上前乖乖把自己的右手交了出去。
姬浔拉着她一路到了,这一路可叫沈莙紧张的呀,左顾右盼,生怕有宫人内官看见自己和两厂提督手拉着手。大约是小云子的本事或者是西厂开路的番役太具威慑力,本该热热闹闹的大道居然真的就没人走。
当姬浔再次站在了衔珠署那棵大大的杏树下,沈莙不可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堆出一张百试不爽的讨好笑脸来,牛皮糖似地贴到了姬浔身上。这招对沈菱很是有用,可是一用到姬浔身上对方就摆出一张既满意又嫌弃的脸来,戳着她的额头把她推远了,用审犯人的语气冷冷问道:
“方才和裴榕说了什么?”
沈莙一听,这事居然不是以裴榕对她和楚鄢的大误会开的头,顿时还以为抓住了一线生机,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最后对裴榕说的话告诉了姬浔。
以姬浔的道行哪能没听清沈莙说的那句话啊,见她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老实交待了倒也脸色稍缓。
“你可真能耐,人家把你抓来你倒很是‘以德报怨’呐,还为他出起了主意。”
虽然知道姬浔的话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深谙讨好人之道的沈莙还是一副急切地想要表衷心的样子,
“反正八成那什么南诏王已经要把苏相当弃子了,那么肯定是要挑替代他的势力进行扶持的,陆铎可不是个善茬,要是真的被他用了不是给你添麻烦嘛?我先说了这么句话,不管他当初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考虑陆铎,总之现在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沈莙对自己的聪明才智还是很满意的,对着姬浔一副‘快表扬我’的表情。后者则是无情地哧笑一声,眯着眼睛对沈莙打击道:
“果真是个蠢的,事情要是真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姬桓要是这么就钻了你的套子,多少个他都被我端了,又怎么会今天还在碍我的眼。你也算是有些小聪明,猜到了些苗头。姬桓是打算扶持陆铎,这是打会试一结束就开始筹划的事情,只要苏青云那个不省事的丝毫不知道他将被取代,还乐呵呵地全力提拔陆铎。既然这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你以为你随便三言两语就能引起姬桓的犹豫了?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要问你,如今朝堂上已有人提出,皇帝无德,各方面都不如英明善断的南诏王,虽然这样的风声也有姬桓底下的人的努力,不过说到底,还是有人不满意我这个‘奸臣’擅权,盼着有朝一日姬桓能登上帝位改变这一点。你虽然是个女子,不过从小养在沈菱跟前,这些事多少也有所耳闻,难道就没有他们那样的想法吗?按照他们那些人的看法,姬桓是正我是邪,那么如今你这样不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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