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淳一直处在崩溃边缘,伤心和愤怒淹没了她,可她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戚氏一旦来了,她最终必得将孩子交还回去,而沈莙身份特殊,一旦和戚氏对上,必然是要吃大亏的。
她勉强压下心绪,皮笑肉不笑地将手里的孩子送到那个老嬷嬷手里,
“小少爷年幼,你可好好地抱,牢,了。”
那嬷嬷得了孩子,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戚氏怒极攻心,进到外间时整个人都外在丫头身上,一进来先紧张地确认了孩子在那嬷嬷手里才转开视线打量沈莙。
她和那个老嬷嬷一样,侯府里应酬众多,可她左看右看都只识得一个慕容淳,对沈莙却没半点印象。戚氏曾作为命妇进过宫,因此识得宫中女官的打扮,她看着沈莙腰带上的彩珠,心里的疑惑更甚。
沈莙没有躲避戚氏的视线,但她也没什么耐心任她琢磨,也不见礼,开口便是阴冷的声音。
“自说过府上少夫人病故到现在已有一刻钟有余,可是却不见有人进屋收殓诵经,如今既然来了可以做主的人那我到要问问,长媳亡故,尸身冷了还不见有人过问,这是哪个侯府里的规矩?”
戚氏愣了愣神,直到沈莙说完她才犹豫着道:
“琴君去了?”
沈莙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越来越冰凉。戚氏这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无论如何琴君到底是侯府正正经经的主子,即便内有隐情,她还是得把表面的功夫做足了,丧葬之事不得马虎,否则倒叫人怀疑。沈莙的眼神让戚氏心虚,她转头瞪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人,怒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法师和负责装殓的婆子叫过来!”
沈莙和慕容淳不忍再看琴君死时枯败的模样,直到几个婆子将裹着寿衣的尸身从屋里抬出来,两人才强撑着看了最后一眼。
戚氏处理了琴君的尸身,即刻便一门心思扑在了沈莙身上,她没料到今日慕容淳会杀到府上来,更没料到还会有人擅闯侯府。
“如今府上正办着丧事,这样不体面的一幕本不该叫外人瞧见了,可有些事我也不得不计较一番。这位小姐不知是那个府上的千金,今日擅闯我侯府,还到我的院子里带走了府上的嫡公子,也该给个解释才是。”
沈莙看了一眼戚氏,面带嘲讽,末了却一言不发地拽着慕容淳的手,连句言语也吝啬给她,自顾自地往府门走去。
戚氏被沈莙的姿态气得脸色铁青,叫人去拦,一众年轻的丫头却被岚绥一一堵在了沈莙后头十米开外。她气急败坏地在后头嚷嚷着:
“反了反了!”
沈莙心里乱极,神情木讷,一路快走,并不理会后头杂乱的声音,出了府才打停。在分开乘坐马车之前她将手中剩下的木盒交到慕容淳手里,谨慎嘱咐道:
“琴君的事另有蹊跷,你且把心放回去,我是擅自离宫,不得不回去。你记着,出殡我会来吊唁,若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会托岚绥来送信,旁的人你一概不要相信,若是岚绥没有出现,任何署了我名字的书信亦是假的。”
慕容淳今日经历了太多,大悲之下得依靠丫头扶着才能勉强走两步。除了伤心她什么都顾不得,而沈莙却异常镇定且从没这样严肃摄人过,因此慕容淳在不知不觉间便已把她当成唯一的依靠了。哪怕沈莙乘坐的马车有西厂的官印她也不曾注意,应过话之后心头一阵大恸,仰面栽在了弄玉身上,一旁随行的小丫头吓坏了,也顾不上和沈莙说话,手忙脚乱地搀着慕容淳上了马车。
慕容淳驾车回府后沈莙脸上仅存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去。府里家丁已经追到了门口,看着这架马车犹豫着不敢上前。沈莙和岚绥坐上马车,车内的老大夫显然已经等待了许久,沈莙一上车便递给她一枚紫色的药丸。
“服下它,你现在的脸色和方才床上的那个有什么区别?我不管你现在心里什么成算,人倒下了就什么都做不成!”
沈莙接过药丸送入口里,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逐渐在舌尖蔓延开来,她用力吞下药丸,哽咽之间深吸几口气自顾自地喃喃着:
“我八岁时初见琴君,那时她就已经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坯子了。琴君长我两岁,自小性情温良,惯会为我操心。阿淳性子烈,我与她玩闹,若有争执也皆是琴君从中调和。未进宫前王氏刻薄得厉害,轻易不让我出门,她知道我挨打挨罚,一个规规矩矩的世家小姐,竟和秋桐串通着半夜藏着糕点伤药溜出府来看我。那时她还没长高,躲在灌木丛里等我出来,一身都是脏兮兮的……”
沈莙说着,眼泪不住往下淌,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人觉得别样心酸。
“我怕二哥担心,许多委屈藏着掖着不叫他知道,可琴君心细,看得比谁都明白,我若任性躲着不见人,她总能找到我,我还不曾说话,她的眼泪却先下来了。选秀前日她不管不顾地到府上来找我,那一副好斗的样子倒比阿淳还要冲动些。她为我做了许多,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而又无能为力……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待人温厚,为人谦谨,笑起来能叫冬雪都融化了……”
岚绥自从被姬浔安排到沈莙身边还从未见她这样过,大惊之下更是半点不敢放松,生怕她一回儿没盯着沈莙就会出什么事。
老大夫在西厂诊治,听姬浔调遣,往日里什么样血腥摄人的场面没见过,此时见沈莙痛哭却有些不忍之意,叹息着把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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