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远离市区的空旷无人之地一片寂静。
空气热的沉闷,没有一丝风,天上的星辰都被裹挟在厚厚的云层之中,偶尔传来的只是几声猫头鹰那嘶哑如泣的鸣叫。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般蔓延着,突然,无际的黑暗被一片通明的灯光截断,令人窒息的静谧瞬间化成震耳欲聋的喧嚣。
众多的摩托车聚集在此,作为这些重型机车的骨灰级发烧友,他们的形象也如这车般骇人。无论是纹着花臂留着朋克发型的男人,还是穿着热裤染着彩色长发面部打满装钻饰的女人,无一不证明着这是一群城市中的异类。
这些响彻着巨大轰鸣声的重型摩托价格昂贵,却因为无法取得牌照正常上路行驶,所以他们只能聚集于此进行非法的公路比赛。
路面烟尘滚滚,机车如怪兽般的叫嚣着,所有人都沉寂在速度与激情带来的巨大刺激中。
娄杰一改往日高贵优雅的形象,他跨着一辆身型庞大的哈雷改装车,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缓缓驶向赛道。
他穿着机车马甲,戴着头盔,手臂上露出一段纹身。
那是他的女儿和已经故去的妻子的名字,最近又加上了唐渊的姓名。
紧身的皮裤将他的腿部肌肉勾勒出来,在被车灯撕裂的黑暗中,好像刀锋的反光。
他喜欢飙车,这是一种种非常危险爱好。在结婚成家之后,他已经很少触碰了,后来妻子的死再度让他回到这一兴趣中。只有这时,他才能忘了伤痛,忘了悲哀,忘了自己是谁。只是那时还有唐渊会管着他,不会让他肆无忌惮的玩儿下去。
可是现在这个唯一能够管理他的人也弃他而去,从此他的世界再次被分成了光明与黑暗。然后黎明时分再从心底里向女儿去忏悔。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活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或许沉寂在这里,生死由天意,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显然是这里的王者,他的出场引起山呼海啸般的狂欢。
重型摩托一字排开,娄杰的嘴角微微挑起,冷冷一笑,然后将面罩放下。
机车的排气管轰鸣着扬起一片烟尘,仿若沙尘暴过境,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准备争夺今晚不菲的奖金。
就在执裁美女挥动着旗帜准备开始的时候,一个纤弱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赛道正前方。
所有机车大灯灼目的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面对着这些庞然大物,她就像非洲草原上一直孤零零的小羚羊,站在狮群的包围圈前。
突然间,杂乱喧闹的场面变的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熄了火,将头转向娄杰一侧。
娄杰缓缓掀起面罩,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不远处这个小女孩。
向小园穿着短裤,露着一双笔直纤长的腿,在强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如纸般惨白,眼睛却闪闪发亮。
她也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仿佛对峙一般。
娄杰也呆呆地望着她,时间仿佛水波般荡漾,然后飞速的倒流,这些模糊的光影在他的脑海里汇集成一副画面,也是这样的夜色,也是这样的一群人在喧闹着,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伸着手臂对自己大喊:“娄杰!你停下!不能飙车!”
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少年轻狂,他呼啸着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将她掳上车,吓得她一路狂哭乱叫。
娄杰使劲摇摇头将自己从幻觉中唤醒,只是他现在也无法分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影。
这些车手中不乏娄杰的发小和玩伴,他们都很熟悉王书瑶。在这个午夜时分面对着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每个人都感觉到一种恶寒从脚底顺着背脊慢慢涌向心间。
这个女孩到底是人是鬼,竟然无人敢分辨。
“喂!你谁啊?”
一个年轻的小子显然没见过娄杰的亡妻,他骑着摩托过去,冲着向小园大吼道:“活的不耐烦了?滚开!别挡路!”
向小园一动不动,只是转过头看着他。
“你聋子啊!我说话你听不见啊!”他还叫骂着。
娄杰刚想阻止他,就见向小园飞起一脚将那个男孩连人带车踹倒在地,接着翻身上车绝尘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有给娄杰任何反应的时间。
等众人明白过来时,娄杰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停车!赶快停车!”
娄杰大吼着一路追逐。他只恨自己没有将那辆装有增压发动机的道奇战斧开来。可是开来又有什么用,只不过跟现在一样与她并肩骑行。
他疯狂的呼喊着,做着手势示意向小园停车。可是小园却仿佛听不到一般,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瞪着火红的双眼向前飞驰着。
都说他有时像个疯子,可是他现在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疯子。
“停车!前面的路断了!”
高速路并未修完,两座高架桥并未合拢,之间隔着近十米的空隙,在夜色中像魔鬼张着吞噬一切的嘴,下方深不见底。
娄杰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却无力阻止,俨然就要有一场悲剧发生。
他身后紧随的车队紧急刹车停在断桥边,那些自认为走在时代尖端玩的很疯的女人们也只能尖叫着捂住眼睛。
只见那辆红色的摩托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然后越过两座高架之间的断层,重重落在另一座高架桥的路面上。
娄杰只能傻傻的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小园调转车头,将机车停在断桥边,很久她才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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