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那几只小舟跟着咱们有一阵子了吧,按理说船轻必快,怎么还在后头慢悠悠地晃?”二师兄捻捻长须,疑惑不解。
屈恒心中一动,放眼望去,辽阔的江面浩浩荡荡,遥遥望见几只小船紧咬着这只客船不放,小舟上的人影依稀可见。他沉吟片刻,忽地问道:“谁不会泅水?”
“他们两个。”梅笑寒立刻指向二师兄和栾杉。
“你们?”屈恒皱皱眉。
“呃……”两人难得气弱地低了头。
“婵娟呢,能坚持多久?”他轻道。
“放心放心,小师妹水性好得不得了,有一次二师兄自不量力地去救两个溺水的娃娃,结果自己也差点见了水龙王,是小师妹一个人把他们三个拖上来的……咳,我也不差哦!”江源山一带的江河湖泊早就被她玩了个遍。
“寒儿,你去将船家夫妇请上来,其余人马上整理好物件,凡泅水时累赘的,一概不带。”屈恒果断地指挥,见除了尚寒已快速下了甲板,其他四人仍在呆愣,不由低喝一声,“要快,再迟就来不及了,上岸后,宁县十里长亭见。”
“哦哦,好……”二师兄忽地明白,扯着沉着脸的栾杉,催促仍是一头雾水的梅笑寒与婵娟急急进入舱内收拾物件。
片刻,一干人已齐集到甲板上。
“这些就当我们买你们这艘船,实在抱歉,拖累两位了。”屈恒将两锭黄金放到船老大手上。
船老大愣了愣,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结结巴巴地捧着金锭,“这……太多了,恐怕都能买上三艘船啦,哪用得了这许多!”
“不,我们招来的事端牵连了两位,是我们过意不去。”屈恒诚恳的目光望着船老大,“此外,也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你说你说,不必客气。”船娘抢先回答,笑得合不拢嘴。
“我有两个徒儿不会泅水,烦请二位送他们过江。”
“不打紧,不会游水总会蹬水吧,船上有个大木桨,带两人漂到江岸绝没问题,再加上我们在一旁护着,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好,多谢二位了。”屈恒郑重地躬身一礼。
“哎哎哎,我们可受不起。”夫妇二人急忙还礼,“水上人家,哪有眼见人遭难不帮一把的,何况你又给了这么多钱财,我们自当尽力,你大可放心。”
“笑寒,你跟着一块儿过去。”屈恒思量了一下,又道,“三人带两人总好些。”
“哦。”梅笑寒想留又不敢开口,她还想看看表姑姑什么样貌哪。但此时事态紧急,不容任性,她虽贪玩,却一向有分寸。
“千万小心。”屈恒神色肃然,看着五人齐下到江里。二徒与三徒扒着根极大的木桨,在其他三人护持下缓缓游向江岸。
婵娟悄然凝望,猛烈的江风猎猎作响,鼓动师父灰色的宽袍大袖与黑亮的须发,炽热的骄阳下,师父沉稳而安详地伫立着,目光温和却坚定,静静望向已逐渐追上的三只小舟。
师父他……一向都是如此保护大师兄的吧,无论多少艰难险阻,十几年如—日,从未畏怯退缩过。她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情不自禁地捉住屈恒的衣袖,忽觉臂上一暖——是师父,稳稳地握住她微颤的手臂,她轻抬眸,接到一抹沉静而安心的笑容。
小舟越行越近,逐渐以包抄姿势围住停在江中心的客船,舟上均是手持弓箭的仆从婢女,张弓如满月,蓄势待发。
正前方的小舟船头上凝立着一位绿衫丽人,年约三旬左右,冰冷美丽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一双冷冷的风眸凝望着客船甲板上的修长身影。
婵娟抿紧了唇,心中升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眼前这个傲然的美丽女子就是逼得师父与大师兄十几年来四处飘荡的人?为了一个早就消逝在这世上的心上人,为了—段苦追无果的倾恋情缘,为了一份渲泄不去的怨恨心意,她的痴情与执着耗去了多少如花似锦的青春岁月?
“梅姑娘,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屈恒温和清朗的声音划开一江沉寂,在青山碧流间悠悠回响。
“你还是不肯说吗?”同人一样冰冷的声音响起,执着地追问许多年来从未改变的话题。
从一开始的激喝厉问,沉淀成今日的冷静平淡,有多少难言的深情与思念埋葬在无声流逝的寂然时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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