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她披挂出征,他则在宫中坐镇,安心处理国事,不必南北奔波,心悬不下。
“跟你说过多少次,真正的大将军是坐镇指挥,运筹帷幄,你老爱上阵和人厮杀,弄得伤痕累累。”他以父亲的口气轻声叨念着,指尖往她手臂穴位用力按下。
“老躲在帅帐里指挥,有何趣味可言……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嚷道:“喂、喂!高抬贵手,轻点儿好吗?”
风静海手上不放,口中挪揄道:“大呼小叫,没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你养我多年是为了带兵打仗,不是为了做新嫁娘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状似随口问道:“听说你对王族子弟向我提亲一事漠不关心。”语气虽满不在乎,心下却留意他的反应。
只见风静海眉一挑,悠闲的说道:“我若代为说媒,只怕英爵爷将来怨我误了他一生。”
她听了颇不服气的说道:“你还真把我给瞧扁了!这些年来,想娶西陵紫龙的男子,可是从皇宫大门排到陵河边上都还足足有余哩。”
他好整以暇的说道:“虽然你太久没回朝,不知皇宫改建,大门离陵河只有三步距离,排上两个人都嫌太窄。”
她好气又好笑的瞟了他一眼,继而自言道:“说也奇怪,想娶二品女将军的人还真不少,难道他们喜欢悍妻吗?真是令人不解。”
他淡道:“想娶女将军做妻子,如果不是为了炫耀,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她听了朱唇微扬,心底着实觉得一阵温暖。十年相处,她已读懂他那以精锐掩饰、内敛到几不可视的关心。
风静海轻轻摩挲着她纤长的手,锐利的眸却没漏掉她唇畔的笑。
十年了。看着她由倔强的小女孩慢慢褪去孤儿的别扭,如今面对他时已是从容自若、潇洒以对的成shú_nǚ子。当年她被贵族子弟欺负,咬着牙不肯吐露的倔强神情,仍在他心中清晰得仿如昨日。
他放还了她的手,说道:“你这回征讨乃蛮虽是大获全胜,却也风险极大,以自身为饵,若稍有差池,就算有十万雄兵也无法挽回。”
她侧过脸庞,望着白石亭柱,轻声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宫中。”
风静海听了,心弦一震,强自忽略那自心中汩汩流出的情怀。剑眉一轩,沉声说道:“还没有人能让我为难。”
她听了微微一笑,最爱看他那一现即逝的高傲。
捕捉到她的笑靥,他心中不禁一动,随即压了下去,俊容凛然的说道:“教了你许多兵法阵式,你却总是好打野战,若碰到真正的用兵高手……”
神武将军仇烈阳,已于十年前被莞帝下旨禁锢千年狱,永不得释放。他蓦地想起前日潜伏有在东莞的探子传回的信息。
她眉一挑,不驯的说道:“打仗胜了就好,用什么方法不都一样?”继而瞅着他说道:“全西陵国也只有你,打赢了还不忘将我训一顿。”
风静海正色说道:“为将之道,忌骄忌妄,否则将惹祸上身,你千万要切记。”
现在的紫珑,还不是仇烈阳的对手,他心下如此想着。虽已过了十年,他仍未忘记当年战场上那名威武如猛虎一般的男子。
对他这一番用心良苦的义正辞严,她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好啦好啦,骄者招毁,妄者捻祸,喜怒不当者灭。从小你就叫我熟背这些东西,说是中原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叫诸葛亮说的,结果呢,他所说的‘将者之弊’我每一条都犯了,怎么既没毁也没被灭,还活得好好的?”
她续道:“中原还有一个叫孙武的家伙写的兵法书更是好笑,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九变、九地等等的战术讲了一大堆,最后叫大家最好不要打仗,简直是莫名其妙。我看哪天我自个儿来写一本兵书,一定更加精采。”
风静海听了不禁摇头,道:“紫珑,自古以来,越是高明的兵术家,越清楚军事对国家人民的损害,所以……”
她轻忽的偏着头,问道:“你有无听见鹰叫声?皇宫内怎么会有野禽?”
对她如此明显的装混态度,他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只好回答道:“御花园内养着几只鹰,供王族子弟围猎时驱使。”
西陵宫中子弟爱逞威风,总是一群人簇拥着去围猎,或者召来美女侍酒。然而他生性清冷,总是一人坐在园中弹琴,说是自娱,还不如说是习惯于孤独。他的气质,沾不了美女酒香的圈子。
“我最看不惯这些王族公子,爱逞威风不上战场,却在小花园里猎狐玩鸟,哪里有男子汉的气慨?”她撇了撇红唇,不屑道。
风静海没有答腔,深湛的眸子凝视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她。
她的外貌早已摆脱了孩提时代的精灵淘气,越加出落得美丽英爽,昔日小女孩稚气的狂妄,被不羁的傲气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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