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回房了。
二楼门外守着一个浑身潮湿的黑衣男子,方才在船舷上便跟在陈启身后,看到谢瑶上来,他很知趣地并未阻拦。
谢瑶进门便看到徐行俨白着脸闭眼靠在床头,外衣已经脱下,只着白色中单,衣衫敞开,露出腰间伤口,床边桌案上摆着纱布、剪刀和伤药,地上是刚刚拆下被鲜血染红的绷带,陈启正在给他清理伤口。
听到动静,徐行俨睁眼看到她,虚弱一笑:“吓到你了?这会儿还早,距离洛阳还要不短时间,你若……”他语气渐弱,抿唇看着谢瑶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近。
陈启余光看到,停下手里动作,回头问:“这伤口娘子可能处理?”
谢瑶一语不发地接过他手中伤药,陈启往床上看了一眼,眼见徐行俨这会儿大约是顾不上理会自己,便不再多言,出门时十分妥帖地顺手带上了门,还招呼门口守着的兄弟站远一些。
谢瑶握着伤药在床边坐下,不去看他的脸,只盯着他腰间那道伤。陈启已经将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伤口直观地呈现在她眼前,有她的手腕大小,不知是被什么样的利器伤到的,竟然这样可怖,大约本来已经快要愈合,又多次撕裂,结果如今伤处狰狞,眼下仍有血液缓缓外渗。
她心头颤了颤,急忙闭了下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再睁眼时,手上握着药瓶稳稳地洒在伤口上。
徐行俨身子一僵,谢瑶手上微顿,接着轻轻咬唇放快了动作,将药粉均匀撒好,只是拿起桌案上干净纱布时略有些犹豫。
他伤在腰侧,纱布必然要绕着他的腰腹缠上几周,这样势必要她双手环绕……
徐行俨一直在盯着谢瑶的脸看,看到她的表情时,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他一手撑着床面微微直起身子,准备从她手中将纱布接过,不想她竟轻轻避开,不再犹豫,直接俯身将纱布从他腰间缠过,布料落在伤口上时怕弄疼了他,还刻意放柔了动作。
谢瑶头顶碎发擦过徐行俨下巴,惹得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却仍能闻到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他心中想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早知今日,当时宁愿在身上多插几个窟窿,也是值的。
谢瑶动作麻利,垂着眼睛将纱布尾端塞好,又看向他的手臂上被利刃划过的衣袖,抿了抿唇。白色衣袖上沾了血,鲜红刺目,不知里面伤势如何。那是方才制伏匪徒时伤到的,若不是有他护着,这一刀本该是砍在她身上的。
她拿起剪刀直接将他的一条衣袖剪下,看到手臂时,她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伤口不深,这一会儿的功夫血已经凝住,不再外渗。
她将刀伤周围的血擦干净了,同样上药,包扎。
徐行俨瞥了一眼谢瑶在他手臂上缠的绷带,心中异样——她竟仔仔细细地在上面打了个蝴蝶扣。
处理好后,她在床边坐着没动,可以觉察到旁边之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良久,她终于开口,说出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怎么受的伤,也不问他为何两个多月不见竟然成了贵人,而是问:“你是故意的吧?知道这条船是我谢家乘的,才要搭我们的船回京。”
徐行俨凝视着她白净如凝脂的侧脸,答:“不是,我后来,听到了你的声音。”
这句话似乎无头无脑,谢瑶却明白了其中意思。
昨晚她与卢氏听到头顶上动静后,她开口说了话,上面便立时静了下来。
果然,他接着道:“我听到你的声音,才知与你同乘一条船。”
谢瑶沉默片刻,又问:“你离京为何不与我……”说到这里,她又顿住,自己也觉察到这话问得莫名,他离京为何要同她说?要以何立场以何名义?
她突然站起,道:“你伤势沉重,还是好好休息为好,我便不打扰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派人下去吩咐便……”
一句话未完,她喉咙卡住,僵了片刻才缓缓回头,便看到徐行俨靠在床头凝眸看她,未受伤的左手正紧紧箍住她的手。
“娘子可能容徐某一言?”
她被箍住的手滚烫,一瞬间仿佛回到两月多前关雎台的假山之中。可她明白,并不是,她有些盼着徐行俨后面要说的话,却又怕他所言并非她所想。
她僵在原地,进退不得。一时想听他解释一句,一时又想,谢瑶你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你所得教训够多,要守好自己的分寸。
徐行俨却不等她答,径直道:“徐某明白娘子对某的心性人品有所怀疑,以往日徐某所作所为,娘子心中疑虑实属人之常情……只是如今筹码已在,还请娘子,能给我一个机会。”
谢瑶心中狂跳,她咽了口唾沫,压抑住心头颤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离京两月,只为奉皇命寻找一物,得了这件东西,我便能为自己挣一个前程。”
“什么东西?”
徐行俨松开她的手,看向床尾。谢瑶忙收回手,藏在袖子里,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才能压住手上颤抖。她平复思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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