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他也已经位列三公,身居要职,领兵十万,朝中无人敢小觑他,再也不会有人如前几年一般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无媒无聘,私相授受。
直至今日,徐行俨仍旧记得当年自己被谢瑶拉到洛水之畔,她笑靥如花,迎着盛放的海棠在洛水边娇声问他:“二郎,妾愿嫁,卿可愿聘?”
他高兴傻了,这话本该他说的,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够不上谢氏门楣,他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布衣白身,根本配不上她,也从来不敢奢望。
可她说自己不在乎,她要的只是他这个人。
他们对着海棠花神与洛水河伯起誓,约定三生,来生来世仍旧要做夫妻。
那时他只知道傻乎乎地什么都听她安排,她说成亲只有他们两个,他便说好。
可直到在一间空荡荡的茅房中对着关二爷的画像拜了天地后,他才得知,她为了嫁给他,与谢尚书断了父女关系,从此以后与谢氏再无瓜葛。
他们洞房那夜,谢瑶终于忍不住将一切倾诉,抱着他哭得喘不过气,她说,“二郎,如今我只有你了,你定不能负我。”
谢瑶在他面前一向狡黠如狐,那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
止不住的泪水浸得他满心苦涩,他痛恨自己的没用,只能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一遍遍吻去她脸上肆溢的眼泪,再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含真……含真……不要怕,你还有我……”
成婚之后,十指不染春水的谢瑶摘下钗鬟,穿上粗布麻衣,为他洗手做羹。
还好他已经考上武举,谋了个巡防参军的小职位,每月那点微薄的俸禄省吃俭用,谢瑶也会给人抄书挣钱,日子虽然艰难,但还不至于没法儿过。
那时冬日里家中没有足够的炭火取暖,夜里她冷得缩成一团蜷在他怀里,后脚跟裂开,生出硬茬,硬邦邦刮在他的脚背上,生生将他的脚面刮出一道血口,他一声不吭,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紧一紧,再紧一紧。
她在闺阁中时不曾做过针线,但为了他扎得指尖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却藏着不肯同他说。
她的衣服都是葛衣麻布,手肘间破了就再补一块,针脚粗大得难以见人。可她却从不给他的衣服打补丁,破了就置办新衣,说男人出门就该穿得妥帖,否则让人看不起。
有一次徐行俨轮值回家得早,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他悄悄翻上墙头,就看到谢瑶正在院子里抱着来看她的谢夫人哭,哭完后却又抹着眼泪笑着让谢夫人将带来的金银财帛全部带走,说二郎不喜别人接济,她现在这样过得也很好。
徐行俨站在巷子里靠着墙仰头一次又一次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憋回去,许久之后才走出巷子推开院门。谢瑶正在将洗好的衣服往绳子上搭,看到他回来,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
他两步冲上去将她搂在怀里,眼泪终于没控制住,在她肩头砸下一滴。
他哑着嗓子说:“含真,以后我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再粗衣粝食……你生来便应该穿绫罗绸缎,用金盏玉箸,仆妇成群,如今却跟着我……“他喉咙哽得生疼,再也说不下去。
谢瑶却窝在他的怀里,戳着他的胸口笑:“我信你一定可以,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只要你这里只有我一个,我此生足矣。”
谢琼也曾来找过他,他的那位舅兄苦口婆心地劝了两个时辰,甚至搬出了聘为妻,奔为妾的说法,让他放弃谢瑶,他只讷讷地应了一句,“含真说过,只有和我在一起,她才觉得快活。”
后来他于一次秋狩中无意间救了女帝,又落下那块母亲留下的信物,从那以后,他的职位一步步升高,他们的房子越换越大,他也终于实现了曾经的诺言,让自己的妻子不再为生活所苦。
他买下这座府邸后将洛水之畔见证他们誓言的那株海棠移来内苑,当时谢瑶对着这株海棠开心了很久。
转眼三载,这海棠越长越高,竟然已经冒出墙头了。
徐行俨看着眼前的艳色,惨淡一笑。
他来到北屋窗后,扶着窗棂,凑到跟前低声唤:“含真,我已经十四日不曾见到你了,你让我见见吧,哪怕只一面也好……阿婆说你今早吃一口便吐了,这样下去,你必然要清减,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里给你做……阿青这几日总是守在东苑门外不肯走,昨日它淋了雨,今日便有些病了,饭也不肯吃一口,它是想你了……我……也很想……”他说了很多琐事,到最后,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哀求,“含真,求你了……”
他们成婚多年无子,两年前徐行俨从一个西域富商手里买回一条狮毛犬,谢瑶十分喜欢,给那条狗取了名字唤阿青。往日里她舍不得阿青受丁点委屈,可如今阿青生病,她也依旧无动于衷。
他在外面站了许久,求了许久,他已经绝望,以为今日她会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狠了心不开窗与他相见,也不会与他说一句话。
可她竟然开了口,却那般戳心窝,她说:“郡主是千金之躯,必然不能屈居妾室,恳请二郎写一封放妻书,放谢瑶回谢家,给谢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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