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月忙得取了帕子递给方之衡,方之衡摇头不接,须臾时间,那帕子上,已溅上许多猩红血点,恰似雪地中落下的瓣瓣红梅。
徐令月不敢上前,在一边看着,只惊得双目决眦,待到方之龄终于停了咳嗽,徐令月这才反应过来,忙得一手给方之龄擦嘴,又一手抚着方之龄后背,急声道:“三哥,你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会咳得这般厉害?你病了多久了?”
方之龄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喘息着,等终于平复下来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蜡黄了,方之龄将脸轻轻地转向方之衡,疲乏脱力道:“月儿,我自知时日无多,怕是等不到上刑场,一条命也要葬在宗人府了,月儿,咱们相识几十年了,今时今日,有件事儿我想求你。”
徐令月双目含泪,道:“三哥,你只管说,我必定去做就是了。”
“让我……让我再见一眼敏珑,我便是即刻去死,也能瞑目了,”方之龄死死拉着徐令月的袖子,一边费力哀求,“月儿,我再无他求,只想在死前再看一眼敏珑,月儿,我只求你这一件……”
徐令月盯着方之龄死死拉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目光死死盯着那枯槁的手指,还有上面带着的一枚鸾凤和鸣翡翠扳指。
同样图案的戒指,徐敏珑也有一枚,虽然自上了五台山就没见徐敏珑再戴过,但是她却记得清楚。
是啊,鸾凤和鸣,多好的意头啊。
双眼中的怜爱疼惜之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讥诮幽冷,徐令月伸手轻轻掰开方之龄枯槁的手,缓缓起身,在房中缓缓踱步,一边轻声道:“这么些年了,你心中果真只有她。”
方之龄轻抚这手上的翡翠扳指,一边柔声道:“若不是一心惦记着她,我又何苦愿意拖着这将死的身子回来?月儿,还是你当真以为我是被你们抓回来的?”
“若是你真心在意她,当年为何不愿真的娶她?”徐令月讥诮笑道,“为何你不弃了凡俗礼法,娶她过门?与她恩爱情浓厮守终生?三哥,承认吧,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那个至尊之位,所以,落到今时今日这般田地,也是报应。”
“哪个皇子不想争一争那至尊之位?!哪个皇子生来不是奔着那位子去的?!”方之龄颤抖着、喘息着、嘶吼着,一把将小几上的酒壶碗碟一并都挥下砸碎,一边跪在软榻上,指着徐令月,咬牙启齿道,“若不是你当年误入选秀队伍,误打误撞竟被父皇选中,做了父皇的女人,我和敏珑又何苦绝了这一世夫妻缘分?!都是因为你!徐令月!我和敏珑这一世孤苦含恨,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当年,先皇膝下只有三子一女,其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方之由虽是皇后嫡出,但是却实在资质平庸,三皇子方之龄乃是风头最劲的皇子,也最得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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